发现血魄拥有自己的意识,以及它是怎么来的,对陆宁初和龙渊来说并不是难事。毕竟这玩意叛变的表现得实在明显,而且不管是从气息还是形态上看,完全就是个浓缩加强的浮屠血海。
见过青焱老祖的肉身瞬息灰飞烟灭后,二人也意识到了血魄拥有吞噬的能力陆宁初冻结青焱老祖的肉身时,还能感觉到血肉中的生机和力量。
被冰冻时血魄并不活动,也既是说,血魄是在灵火燃起,冰冻解除的刹那,便把青焱老祖的肉身变成了枯朽到极点的干木。连分神境界都能这么快地吞噬,分神之下的自然更不用说。
血魄是由不知多少血肉凝炼出来的邪物,并且俨然极度危险,陆宁初和龙渊当然不想留下它。
消除邪物,雷与火是最好的选择。而火与雷之间,火又更为易得。
龙渊虽不能像青焱老祖那样精妙地控制火焰,但有符文转化,只要有足够的灵气,弄出威力可怕的火焰也可以做到。
只是接近无色离火的灵火灼烧许久,都不见血魄有分毫减弱,二人便有些犯难了。
血魄对陆宁初黏糊糊的纠缠龙渊看在眼中,他自然不想陆宁初跟血魄有太多牵扯。
这些血血魄跟浮屠血海同源,不如就交给我炼化吧。
血魄特点明显,只要是根据特点命名,都能取出个大差不离的名字。
龙渊说着就要取走那些冰坨、冰棍、冰沙,然而陆宁初却是猛地一打他的手背,瞪眼道:你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往肚子里塞?
龙渊纠正:是炼化。
陆宁初继续瞪他:你那炼化不就是把这乱七八糟地玩意吞进肚子吗!
上回李云琅送了他枚魔种,龙渊是怎么收拾掉魔种的他可还记着呢!
诚然血魄蕴含着极大的力量,若能化为己用,大有裨益。可是,一想到赶尸老祖之前漏出的只言片语,他又怎么能够放任这不知由多少尸骨炼成的邪物污染龙渊。
跟浮屠血海同源又怎么样?你刚才没听到吗,赶尸老祖说我才是那个该泡在血海里的戮古神尸,而你是金龙后裔,本该是龙族最尊贵的血脉,只是被人利用,替我窃天改命才会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真要讲同源,也是我跟着血魄同源,炼化也是我来更为合适。
那种无稽之谈怎么能够当真!龙渊当即变色,擒住陆宁初的双手,阻碍他任何触碰血魄的可能,赶尸老祖可是敌人,谁知他说那些话是不是为了故意挑拨我们。
可我觉得是真的。
有了利用龙渊替他窃天改命的说法,那些密密麻麻,连接他与龙渊的金色丝线似乎就找到了用处。再者,如果赶尸老祖是胡言乱语,那那些尸鬼、血魄乃至赶尸老祖自己都畏惧于他,又该如何解释呢?
三十年前我就在怀疑你是金龙了。
自生出怀疑的那日起,困惑和心疼便相伴而生。
本该是天道宠儿,受世人敬仰尊重的金龙,怎么会成了恶孽缠身的浮屠血海之主,受尽世人憎恶厌弃。就连遵从本心,做些好事,也只能偷偷摸摸,不敢被旁人知晓真实身份。
那时我在无极剑宗的藏书中翻到了一本《识龙策》,《识龙策》中详记了龙族各个类别的特点与喜好。而你,比起黑龙乃至其他的龙,都更贴近金龙,甚至可以说除了外表和血煞,你和金龙完全一致。
一想到龙渊是因为自己才落得如此处境,陆宁初便自责得不能自已。用龙渊做他的嫁衣的那人,或许是出于对他的善意,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把这件嫁衣穿得心安理得。
作为金龙,龙渊的一生本该顺风顺水,充满光明。
我之前没有证据,也没有把你变回金龙的办法,我怕你会失望,会难过,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可是现在,我有证据了。
陆宁初望着龙渊,柔软的眼神下透着无比的坚定:赶尸老祖之前被剑宗前辈封印在剑冢中,剑宗山门重开那日,他趁着剑冢封印减弱的时机逃了出来。当时地上的那片血色,你我都看在眼中,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我也都听得出来。
之前从来没人提到过金龙,把龙渊和金龙联系在一起的更加没有。
你总觉得是你拖累了我,甚至还想把我从你身边赶走。龙渊擒着他的力度放松了不少,陆宁初抽出手掌,抚上他的脸侧,可事实却是,你才是被拖累的那个。
你是因为我才会变成黑龙,变成魔尊。我没你那么无私,就算知道是我牵连了你,我也做不得和你分开。但,该我承受的,还是让我自己来
我到底是不是金龙,这重要吗?恋人吐露暗中给予的爱意,是谁都会忍不住想要仔细聆听,但当话题滑向自己不想听的方向时,龙渊便无法再保持沉默。
我已经是魔尊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已经不可更改,你若再去沾染那些污秽,去承受所谓本该属于你的命运,那我之前所经历的那些岂不全是白费?
龙渊覆上陆宁初抚他的手:就算是被人利用,如果是为了你,我全都愿意,全无一点怨言,甚至还要感谢对方。
见陆宁初目光怔怔,龙渊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便要放开手道:乖,那些血魄交给我来炼化。
陆宁初忽地将他抓紧:我不愿意。
窃天改命也好,放任龙渊继续沾染邪物,越陷越深也好,他全都不愿意。
龙渊眼底泛起两分凝色,带着被套路惯的防备,反手同样握紧陆宁初。
可是我也不愿意。
如果不小心提防,这会还紧紧抓着他的人,指不定下一秒就扭头扑向血魄了。
二人俨然要陷入僵持,可是眼下并没有时间。
对望片刻后,陆宁初提议:要不先把这些血魄收起来,暂时不考虑炼化?
时间紧迫,龙渊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点头应允。
然而尝试之后,却并不顺利。
血魄这么危险的东西,当然不能随便拿个什么瓶子、箱子就装起来,得收进法器中封印起来才叫人放心。
而问题便是出在了封印上。
既是封印,就要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被封进瓶子的血魄,没了跟陆宁初的联系后,便迅速解冻,并展现出了桀骜不驯的一面。
封印迅速被毁,瓶子迅速破裂,陆宁初和龙渊看看鼓动的血魄,对望一眼,眼看又要再陷僵持。
你想都别想。龙渊习惯了陆宁初的突如其来,防备更重,反应自然也更快速。
倒是陆宁初窘迫了一下后,看着向他靠来的血魄,若有所思地道:说不定这东西会听我的话。
龙渊盯着他。
我试试命令它?
龙渊不答,只塞了个新瓶子进他手里,然后绕到背后圈住他的身体,抓着他的双手,时刻防备着他趁机炼化血魄的可能。
陆宁初也知道自己前科累累,龙渊的防备情有可原。不过他其实也没那么任性啊,能不吵架,他还是不想吵架的。
陆宁初一边在心里给自己伸冤,一边试着命令起了血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