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子很简单,似乎是安洲的民谣,有抚慰人心的作用,他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母妃一唱这首曲子,他便能缓缓恢复平静,渐渐睡着。
感觉到柳茯苓哭得有些颤抖的身子,他喉结动了动,艰涩地开口……
“远山翠柳……天蓝云清……”
他平日说话声音好听,是极有磁性的那一类,可如今一开口,声线却有些微微的不稳,似在紧张,可仔细听却又不是。
柳茯苓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僵。
“山月来兮……思君不息……”
柳茯苓死死地揪住了赵云屹胸前的衣襟,这次攥得比之前更紧了。
赵云屹还想继续往后唱,可他忽然发现,柳茯苓的身子彻底僵住,颤抖得比刚刚更加厉害了些。
他便不再继续往后唱,而是开口问她,“你还好吗?”
柳茯苓将脸闷在他的怀中,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身子不适?”
柳茯苓不肯抬起脸,赵云屹发觉不对劲,将她一把从自己怀中扯出来,当即便看到柳茯苓此时的表情,面色便是一僵。
柳茯苓眼泪还未褪去,此时却笑得脸颊通红,她极为努力地忍着,终究是没忍住。
“没……没事……”柳茯苓又哭又笑,刚刚还是满心的悲伤情绪,如今冷不丁听到赵云屹这曲调歌声,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她没有想到,赵云屹唱曲儿。
——居然这么难听!
说难听,似乎也并没有非常难听,毕竟他的声线是天生,再怎么发声,也是原本那样,总归是好听的。
可那曲调,一旦从赵云屹的口中冒出来,便让柳茯苓没有办法保持原本的悲伤情绪。
那调子便像是被风吹到了天上,忽上忽下,根本没有个准调儿。
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别扭的歌声,若不是他唱出了歌词,柳茯苓基本完全听不出来这曲子原本叫什么名字。
赵云屹眯眼看着她,眼眸中露出一丝警告之色。
“殿下是想……安慰我吗?”柳茯苓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抬眸问他,可一与他严肃的眼眸对视,柳茯苓便顿时没有忍住,直接低头笑了出来。
“……”赵云屹咬牙看着她,耳根已经红得发紫。
她这回是直接笑出泪来,原本的悲伤情绪被他这两句民谣唱得飞到了九霄云外,刚哭完,情绪总是如此难以控制,刚刚难以控制得想哭,如今却难以控制得想笑。
她越是回想起刚刚赵云屹唱曲的声音便越是想笑,柳茯苓数次努力的板起脸,想让自己认真严肃,可每次坚持不了多久,便又会笑出声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再这么笑下去,赵云屹恐怕要跟自己翻脸。
“有那么好笑吗?”赵云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还好……”柳茯苓说到这里,便又说不下去了。
赵云屹松开她站起身,头发衣裳皆凌乱,胸前还有柳茯苓弄出来的一大块泪渍,柳茯苓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大好意思,立刻拽住了他的衣袖。
“殿下别生气。”柳茯苓仰头看着他,“我……只是刚刚没忍住……没有其他意思,其实殿下唱的……挺、挺好的。”
“少跟我来这套。”赵云屹哪里会信,他伸手扯了扯衣袖,柳茯苓却抓得紧,眼巴巴地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略微的讨好。
见她如此,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胸前的一大块泪渍出了门便会被暗卫看到——他还要脸。
“谢谢殿下今日来安慰我。”柳茯苓眼眸含着笑意看着他,觉得他今日倒还是有些人情味,不枉她替他认真干活这么久。
“……”赵云屹还是如刚刚那般没有回应她的道谢,却也并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不语。
托赵云屹的福,柳茯苓终究是恢复了情绪,如今已经如常,只是眼眶和鼻头已经红红的,有些惹人怜的模样,眼眸中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亮光。
“殿下这首曲子是从何处学的?”柳茯苓好奇问道,“这首曲子在禹州也有传唱。”
“母妃过去时常唱这首曲子与我听。”赵云屹冷冷道,“今日我不过是……随意唱几句……”
柳茯苓含着笑意看着他,她眼眸现在水汪汪的,更显得动人极了,赵云屹见她如此,呼吸一窒。
“你如此自信,不如唱几句与我听。”赵云屹见气氛不对,立刻转移话题,“我倒是要听听,你唱出来是什么曲调。”
柳茯苓弹琴时也时而唱曲,这事对她而言,信手拈来,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远山翠柳兮,天蓝云清兮;山月归来兮,思君不息……”
柳茯苓的声音软软的,宛如天空的一片云,悠悠缓缓地飘来,落在赵云屹的心头。
赵云屹睫毛微动,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眼中却浮现起,母妃从前的模样。
“待你日后寻到喜欢的姑娘,便与她唱这首曲子。”李妃笑意盈盈地看着赵云屹,“这首曲子,是唱给喜欢的人听的,特别是最后一句。”
柳茯苓一面唱,一面看着赵云屹。
赵云屹心头一跳,目光灼灼看着柳茯苓。
他仍记得最后一句是,“心悦君兮,双生并蒂,生死为契,繁繁心事,说与君听。”
作者有话说:
赵云屹:我老婆要跟我表白了,紧张……
二更十二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