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承裕几人看诏书的空档,陆显知又召来几个手下,一一吩咐下去:
“现在就去施粥,特别是东城门,多设几个粥棚,今日是官府第一次施粥,万万要熬得稠些,别舍不得那点粮食!记得维持秩序,昨夜才闹过一次,待会儿难保不会有人搅乱,多派些官兵震慑震慑!”
“把杭州府所有登记在册的泥瓦匠木匠召集起来,还有之前准备好的木材土坯,都拿出来,今天就开始搭建流民的临时住所。不需要用青砖石块,免得今后不好拆。但也别糊弄,要是房子塌了砸伤了人,我要你好看!”
“拿着我的令牌,去府库里取钱买粮,城里的粮铺我之前就打过招呼了,价格按照一个月前说好的来。他们若是敢趁机提价,你就把名字记下来,让他们只管等着官府秋后算账,就说是我说的!”
说着,陆显知觉得嗓子有些干,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缓了口气后,接着道:“还有,再去卫所借调一千个兵,以防万一。这次是朝廷下的命令,各卫所理应给予支持,我倒要看看指挥使还敢不敢和我磨叽!”
陆显知的这些话一气呵成,都不带打个磕绊的,给顾云霁和程炎听得目瞪口呆。
顾云霁喉头滚动,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陆大人……你这是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诏书一到,就开始行动吗?”
陆显知微微一笑:“那是自然。虽然主要是为了拖时间,但也不是真的坐着干等,一些该做的前期准备,自然是要做的。”
闻言,程炎面露愧色:“方才还以为大人是那罔顾人命的短视之辈,不想竟是我等浅薄了。”
顾云霁心里固然惊讶,却也谈不上错怪人的愧疚。陆显知虽然有做准备,可之前确实有些瞻前顾后,对流民不管不顾,间接引发了昨夜的暴乱。可以说,这些日子里杭州府城外每一个死去的流民,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不是善人,也算不上恶人,只能说陆显知是个善于审时度势,明哲保身的利己主义者。
不过也难怪,陆显知若是没有这身趋利避害的本事,又如何以三十多岁的年纪,坐到堂堂正四品知府的位子上?
顾云霁出神之时,才出去没多久的师爷又折返回来,满脸的忧愁:“大人,人手不够啊。当初咱们计划时只有三四千流民,如今却已经快上万了,衙役就那么多,官兵大多都在维持秩序,根本腾不出手。”
陆显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那就多去征募些民夫,开双倍的工钱,我就不信招不到!”
师爷露出一抹苦笑:“大人,还真招不到。我已经试过了,别说是双倍的工钱,就是一日三倍的工钱,他们也不肯来。昨夜乱成那样,百姓心有余悸,躲都躲不及,这个节骨眼上又怎会主动往外跑呢?”
陆显知闻言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皱着眉头沉默下来。
突然,徐承裕淡淡出声:“陆大人,鹿溪书院上下学生并杂役近七百人,愿为大人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