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披髪鬼的第三第四枝脚间,仿佛流逝的没有了意义。
日升日落,天亮天黑。
山潭依旧那么幽静,岸边的尸体,依旧那么干瘪。
并没有因为在水中浸泡,就恢复原状,或者泡得肿胀。..
不知道经过了几次昼夜的变换。
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的时间……
在一日的傍晚,山潭上浮起淡淡生气凝结的雾气时。
变化,发生了。
雾气不再如同每日固定的出现,消散,而是朝着一处岸边缓缓流淌。
那里斜压着一块汉白玉棺椁盖子。
一只手,露出了棺椁盖外。
手指虚抓,似是要抓住这片天……
但他抓不到天,只能触碰到流淌的雾气。
微弱的呼吸,似是从棺椁盖子下传来。
只是这呼吸太微弱了,仿佛随时会消失和断绝。
它很努力的继续存在……
雾气顺着那只手,朝着棺椁盖下蔓延……
至此之后,每一日,山潭但凡是起雾,雾气必定会移动到此处。
即便是没有雾气的时候,那无形无质的生气,也在朝着此处流淌……
那只手,逐渐长满了红色的绒毛。
再之后,那些绒毛紧贴在了皮肤上,又慢慢的变化成了淡青色。
从淡青,变成了深青,最后绒毛完全消散,只剩下泛青发灰的皮肤。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一年,还是两年。
忽而某一夜,那只手动了动,从虚抓,变成了紧握!
月光映射下,这一幕就显得极为可怕!
再下一刻,那汉白玉的棺椁盖子猛然弹起,又重重的朝着不远处的棺椁上落下!
轰然一声闷响,棺盖严丝合缝的压着棺椁。
先前的棺盖下,直挺挺的立起来了一个人。
淡青色的道袍,其上的血已经完全消失。
杨青山的脸呈现淡淡的泛青肤色,他双眸蕴含着一丝薄弱的青色。
微微凹陷的脸颊,如今给人一种相当阴翳的刻薄感。
杨青山怔怔的看着前方的一切。
他很久都没有动。
时间缓缓的过去,山潭上的雾气逐渐形成,又朝着杨青山流淌而来。
缠绕到他身上后,缓缓的进入他身体中。
感受着生气在缓慢滋养干涸的身体,杨青山低头,他抬起手,缓缓的活动五指。
心头,却压着一股如同巨山一般的阴霾。
再将手按在了胸口,那薄弱的随时会断掉的呼吸,更让他心头挣扎煎熬。
作为柳家道士最佼佼者,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压在棺椁盖下,他奄奄一息。
可内心的不甘,让他奄奄一息了很久。
按道理,请神法应该早就结束了。
可他并未曾死。
按道理,这口气早就该咽下去,可他也未曾咽……
他又从身上拿出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拨浪鼓。
只不过,拨浪鼓已经碎裂了。
“兴儿……”杨青山手又抖了一下。
如今他成了这副鬼样子,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羌族怎样了?
柳家,又怎样了?
瑾儿给他留下的独子,要跟着他父亲……
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棋子……”杨青山低哑喃喃。
他迈步,轻而易举的跨过了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