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混沌一片的记忆中终于浮现出一个瘦弱女孩的面容,他张了张嘴,费力地开口:“阿秀……你?”
春福听到这里再加上季成的反应想不明白都难,方才的好心情顿时化成了一团烟雾慢慢在这片天里烟消云散。她从季成手里拿了钥匙和背篓径直回去了,她微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顾自地将里面的覆盆子倒在木盆里一个一个的清洗,将一会儿要用的东西备在一边,转身开始生火。
不过抬眼间就看到他们两人还站在那里,季成满脸愧疚,而叫阿秀的漂亮姑娘满脸泪水,瞧着楚楚可怜,又有几分小姐的气派。她不想看,捡柴火时手下使重了力气被多出来的那根木头尖给划破了手,真是雪上加霜。她自嘲一笑,她也不是那不开明的人,不怕他和别的女人多说两句话,可依稀知道他们两人的过往就觉得心里膈应。
架起锅往里面田入适量的水,将洗好的覆盆子倒入锅里用木铲一直不停搅拌,等差不多再放入冰糖继续搅拌,因为在食谱上记录的东西她找不到而且也不能贸然加入别的东西怕坏了味道,就算覆盆子不要钱,那冰糖还是不便宜的。她垂着眼帘,手下不停地搅拌,过了半个时辰呈浓稠状,趁热装进事先备好的小陶罐内盖了盖子。天气热很容易滋生不干净的东西,她没敢做太多,怕坏了。
她已经动手做做包子的发面,才见季成进来,他脸上一片阴沉也不开口只是闷头收拾鱼,把内脏掏出来去了鱼鳞,放在盆里洗干净放在案板上,见春福起身要往菜地里走,赶忙拉住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去吧,你坐着歇歇,我把东西都备好了你动手做就成。”
春福看着他走远,冷哼一声坐在一边逗弄狗去了,等它长得再大点就能吃别的东西了。这几天它长得胖了,肉滚滚地,见着人就喜欢咬着衣服下摆磨牙。季成手脚麻利,没多会青菜洗净调料也准备好了,出来看着春福,有点无措:“我都备好了,我……”
春福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起身洗了手就去做包子。青菜馅儿的撒了芝麻,加点香油盐拌起来再加勺熬红的油倒进去,只听刺啦一声香味顿时扑鼻。她包好青菜馅儿的,又包了几个覆盆子果酱做馅儿的,放在蒸笼上,等熟的这会儿功夫又把鱼给烧了,她脸上有伤不能吃辣,索性往里面多加了辣椒,霎时汤汁变得像是着了火般,味道更是呛得季成都待不下去了,不时咳嗽几声,可他知道春福在生气,他不能走。
厨房里春福捂着帕子在翻炒,季成一直咳着却也不走,直到开始收汁的时候才好了些。鱼出锅了装盘,没一会儿蒸笼里的包子也熟了。现在连做汤的心情都没了,索性倒了碗水坐在桌上开始吃饭。
季成担心她的脸,犹豫一会儿柔声问:“要不要给你还是做点拌汤吧,这些你吃着也不方便。”
她摇头,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吃吧,不用管我。”她特意把夹着果酱的包子捏得小了些,拽了个角,上面沾着果酱,入口费力地嚼了嚼,甜香味和着玉米面的香味在嘴里蔓延,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
那次在镇上她看见糕点铺子种类单调,想着等吃完饭再试着做点旁的东西,给金大小姐尝的东西自然不能太过粗糙了。心里琢磨着这个事,自然没看见季成好几次欲言又止,却在她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时放弃。他第一次陷入这样尴尬地境地中,见惯了春福灵巧活泼的样子,却不知道她的脾气居然这么大,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鱼里面的辣椒放得太多,他吃得满头大汗,心里却想着等到了晚上一定得把这事说清楚。当初他以为阿秀只是哄他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要是春福不是这么……他也就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和她交代了。心里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春福还是这个样子好,能陪他商量事还能给他做事好吃的东西,他觉得阿秀太过逼人,也不知从哪儿学的娇纵气,让他庆幸自己当初没当真,春福安静地时候很乖巧温婉让人只觉得舒服,他打心底里稀罕她。
季成从天将黑开始找空隙与她说话,她转身去了厨房,将油罐都搬了出来,他想套近乎继续帮忙却被从厨房里撵了出来。他也委屈,这丫头变脸怎么变得比这天儿还快?转眼间就不认人了,可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也舍不得拉着她逼她听这些让她不痛快的事情。
谁成想这一等就等到子时,她洗过脸正要往上抹药,季成站在她身后接过来还没上手就被她夺了过去,他无奈叹气:“我们早上不还好好的吗?你这么生气,总得给我开口的机会,不能这么欺负我。”
春福瞪了他一眼,抹好药,脸上顿时觉得清爽舒服了很多,她就是小心眼,加上这脸上难看的伤痕她这口气更是难咽得下去。她从没想过,引起她和季成矛盾的会是这么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