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晴柔皱眉,不懂皇帝陛下为何派侍卫看守。
转念想,大约是陛下想禁足虞氏,不许她与旁人有接触,故而如此。
淑妃便压下那份赶来看虞瑶笑话的心思,很快离开了。
沈碧珠几乎日日进宫求见楚景玄。
然而想得到她是要为虞瑶求情,兼之为当初的事迁怒,楚景玄懒得见她。
另一边,被打入冷宫的虞瑶却终于身心松散。
唯一跟着她来冷宫的流萤环顾一圈灰扑扑的房间,心下戚戚然。
“让你陪我受苦了。”
虞瑶也知冷宫日子辛苦,歉然说着,握一握流萤的手。
流萤忙反握住虞瑶的手:“娘娘怎这样说?奴婢本便是娘娘的贴身婢子,自与娘娘荣辱与共。陛下能让奴婢跟来,奴婢反而安心呢,好歹娘娘身边有人照顾。”
虞瑶莞尔道:“往后我也不是什么娘娘了。”
流萤眨一眨眼睛,也笑:“即便往后不是娘娘,也照样是奴婢的小姐。”
流萤不知虞瑶的有心筹谋。
只是见她不悲不戚,跟着心情和缓,认为该振作起来。
沉吟片刻,流萤说:“小姐自入宫以后,除去最初的那会儿,身上很久没有过轻松的感觉了。”
虞瑶便道:“若终有这一日,早死早超生到底好过提心吊胆。”
“往后日子艰难,我们互相照顾。”
“你也不必再想着怎么费心思如过去那样伺候我,好吗?”
流萤只笑不说话。
虞瑶欲再开口,她却岔开话:“这屋子得先打扫一番才能住人,奴婢这便去找一找扫帚。”
最终是两个人合力把屋子收拾干净。
幸得目下天气不算冷,被褥哪怕单薄一些不至于受冻。
吃食自有小宫人送来。
好在虞瑶这两年间不曾苛待底下的人,虽说送不来美味佳肴,但起码不是馊饭馊菜,尚能裹腹。
冷宫里面原本也有别的宫人在。
只是虞瑶和流萤住进来前,那些宫人被调走了,现下唯有她们两个。
有侍卫负责把守,虞瑶和流萤自出不去。
而其他人同样进不来。
无人打扰,也无挂心的事情,不由演变成难得的清净。
有没有锦衣华服、有没有八珍玉食,对于此时此刻的虞瑶而言,实在统统都不值一提。
她在冷宫夜里睡觉从未有过的安稳。
睡不安稳的另有其人。
从那天夜里被虞瑶那些话惹怒起,楚景玄再也没有一刻的痛快。
虞瑶的话反复回荡在他脑海,连梦里亦不肯放过他,每每令他梦中惊醒,额间已冷汗涔涔。
他是该晾她一些日子。
楚景玄想,让她在冷宫里吃一吃苦头,兴许她会想明白,也知道惹怒他的日子不好过。
“皇后在做什么?”
冷寂的宣执殿正殿内,响起坐在龙案后楚景玄的声音。
废后旨意下来,皇后被打入冷宫,皇帝陛下一天恨不得问二十遍皇后在做什么,常禄早习以为常,对答如流:“目下已是亥时,半个时辰之前,娘娘歇下了。”
那些被楚景玄派去冷宫的侍卫,既为让后宫妃嫔无法靠近冷宫,也为随时知晓虞瑶的情况。
因每个时辰皆有人来回禀,常禄几乎时时晓得冷宫的动静。
这几日,虞瑶夜里比他更早歇下、翌日又比他起身得晚,懒散异常。
楚景玄瞧不出她有讨饶的心思。
“她为何不慌?”
抬手抵在额前,楚景玄目中几分不解几分恼意,“为何至今仍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每一日送到冷宫去的吃食皆须经过重重查验。
以确保不会有人暗中下毒。
单凭这一件,常禄知道,皇帝陛下存着让冷宫那位低头求饶的心思。
是希望冷宫那位低头而不是希望她有事。
是以常禄斟酌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