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嵩一怔,眸中涌上惊愕。
楚景玄心里便有答案。
却按捺住性子等着虞嵩开口,听他颓丧承认道:“是……”
“她是你的女儿,你怎能这样逼迫她?”
楚景玄霍然上前一步,挥拳打在虞嵩脸上,他根本不能深想虞瑶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这一拳下了蛮力。
虞嵩两口鲜血连连呕出来,疼痛难忍,额头冷汗密布。
楚景玄揪住他身上的那件囚服,愈发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所有刑罚加诸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精心筹谋,让朕碰巧从虎口救下她性命,也是你们逼她做的?”
“不是……”虞嵩被浑身的剧痛折磨得无力思考楚景玄为何知晓这些,又究竟几时知晓的这些。
他只能语声虚弱回答,“瑶瑶不知情,她不知道……”
楚景玄面色骤变,一双眸子顷刻间杀气腾腾。
虞嵩自顾自说:“她那性子最是执拗……若知情……必不愿配合……不知情才好……”
愤怒与愤恨翻涌上来,楚景玄心底剧痛难消,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一拳又一拳打在虞嵩的脸上,看他连连呕出鲜血,看他晕厥过去,也照样消解不去半分他心底的恨与怒。
直至虞嵩气若游丝,甩开他的衣领,楚景玄收起拳头。
他转身往外走,吩咐刑部尚书:“看紧他,不许他活也不许他死。”
从刑部大牢出来,楚景玄坐上轿辇。
闭一闭眼,他手掌摁一摁胸口,竭力缓下一口气,吩咐常禄:“去虞家。”
三年前的那个春天。
楚景玄记得,当时懿旨既下,虞瑶不久之后将被他迎娶入宫为后,他按捺不住想要去见她一面。
那个时候他手中没有收拢太多的权利,事事举步维艰。
唯有此事算得上称心如意,他想她当他的皇后,也只想要她当他的皇后。
路上,他碰到一位老妇向他兜售用粉白花朵与柳枝编成的花环。
那花环漂亮得紧,想着给她一个小惊喜,便买下捎上。
于是在那日有了平生头一回翻墙。
他去到虞瑶的院落里,悄悄靠近她的窗下,忽听见她说:“碧珠,我不想入宫,也不想嫁他。”
房间内外,无不陷入静默。
后来……
楚景玄只记得自己失落从她院子里离开。
那花环大抵是扔了吧。
倘若那个时候,他没有走。
倘若明明白白问一问她为何不愿,是不是便不会有之后的事,他们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楚景玄站在虞瑶出阁之前的闺房里。
他环视一圈这个长久未曾有人住过的地方,复又环视一圈这个地方。
东西不多,陈设简洁。
花几上摆着的花觚皆空空荡荡,书架上倒有不少书籍。
原来自在闺中,她便已这般爱看书。
楚景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看得两页,再随意翻一翻,发现夹着不少单独写在纸上、看书留下的笔记。
不止这一本如此。
别的书册子也全是这样的。
无不……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无不是她活生生存在过的证据。
“常禄。”
听见门外常禄应声,楚景玄道,“命人将这儿的东西,一件不落悉数搬到凤鸾宫去。”
他从虞瑶从前的闺房出来。
回宫以后又去虞瑶在宫中一直住着的凤鸾宫。
楚景玄坐在桌边,仿若那个雨夜,在这个地方抱在她怀是昨日的事。
那时他问她,他们算哪门子夫妻的时候,她会是什么心情?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