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比起前一次,连盘缠也为他备下了。
分明打定主意不愿意留他。
虞瑶明明白白表现出对他的不欢迎,这让楚景玄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尽管数日之前,他颇有信心认为他们有机会从头再来。
听出楚景玄语声里的卑微,沉默过一瞬,虞瑶抬眼静静看着他微红的一双眸子,语气温和两分,但话语之间并未让步:“娄公子这话未免强词夺理。我不是在赶娄公子离开,只是提醒娄公子不应在此逗留太久,以免耽误正事。”
虽本不想提流萤此前说过的他那层不知真假的将军身份,但已不能不提。
顿一顿,虞瑶说:“偶曾听闻娄公子为前去成州剿匪的将军。”
“成州山匪被剿灭的好消息也传到灵河县。”
“娄公子既为今上股肱之臣,想来时常公务缠身,又见娄公子行动自如,大概不便久留。”
楚景玄木然。
半晌,他闷声道:“我伤未愈……”像不死心地试图挣扎。
虞瑶不为所动,平静问:“若未伤愈,影响动身,娄公子昨日为何夜深方归?”没有停下等楚景玄解释,她继续问,“又为何方才不要崔大夫帮忙看诊?”
在朝堂之上,面对口若悬河的大臣也从善如流的人,这一刻语塞了。
他缄默,神色寂寥,只将钱袋塞回虞瑶手中。
这行径不免带着赌气意味。
虞瑶看他一眼,利落将钱袋收回袖中,赚钱不易,他既然不要,她自己乐得好生收着。
“若娄公子担心回程路上出现意外,也可雇人护送。”
“雇人之事,我也可以帮忙。”
楚景玄便听得清清楚楚,但凡关乎他离开的事,她皆愿意“伸出援手”。
而他继续赖在这里,当真像不要脸了,只会惹她愈发不喜。
其实此番在灵河县停留非计划之中。
按照离京之前的安排,他会直奔成州去指挥剿匪,救下虞敏之后便把虞敏带回京城,再行搜寻虞瑶下落。
可明知她在这里,他怎么舍得直接打道回京?
现下却又发觉难将人哄回去……
等得片刻没有等到楚景玄的答复,想着该说的话说罢,虞瑶看一看他,自顾自转身往回走。
楚景玄凝望她的背影。
想起她以为是孟韬暗中帮她,想起她出门去与孟韬道谢回来便又催促他离开,楚景玄一时垂眸。
“赶我走是不是怕别人生出误会?”
虞瑶脚下步子微顿却没有停下。
立在原地的楚景玄又似不依不饶追问:“瑶瑶,你难不成对别人动了心?”
虞瑶站定在小院门边,冷淡回眸:“与娄公子何关?”但记起楚景玄对孟韬和崔方旭那种不客气的态度,怕牵连无辜,她仍补上一句,“我已无意再嫁,同任何人都是清清白白,请娄公子慎言。”
楚景玄怔怔。
听过虞瑶的回答反而更加怅惘。
瑶瑶曾经是爱着他的。
哪怕临到离宫,也愿意给他一个美梦,愿意哄他喝药。
如今却不愿与他有牵扯,只想拒他千里之外。
而如此种种,是他一手造成的。
昔年旧事无声无息浮现脑海,楚景玄心中一阵钝痛,又眼前发黑,头昏脑胀。他面色惨白捂住心口位置,手指攥得身上一件锦袍扭曲。
而虞瑶越过那扇小门将门落锁。
她没有再去看楚景玄。
尚是阿福回来小院,见楚景玄冷汗涔涔、脸色极差,上前扶他进屋躺着。
费尽力气把人弄上床榻,低头一看才发现楚景玄昏了过去。
阿福吃惊,忙去告诉虞瑶。
“那便去请个大夫。”
虞瑶也不知楚景玄是不是故意闹些名堂出来,平静吩咐道,“别请崔大夫了,另请个吧。”
交待过,她从钱袋里拿出些银两给阿福。
“他的事不必特地来告诉我,你将他照顾好便是了,该花银子就花,不够再同我说。”
跟着另又拿一份银钱也交给阿福。
虞瑶道:“这些是给你的,近来也辛苦你忙里忙外。”
阿福捧着白花花的银两傻愣愣说:“掌柜的,这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