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虽心下不解,但告诉他,“有人来寻,崔大夫先走一步。”
楚景玄得知崔方旭来找虞瑶便立刻赶过来正厅,的确是对崔方旭不信任,怕他对虞瑶不利。然这会儿观察虞瑶气色,未见异样,又瞧她眉眼平静,便道:“百味饭馆那掌柜的不是上吊自尽。派人暗中查过,他被人下毒,乃中毒身亡,之后被伪装成自尽假象。”
“目下只查出下毒之人用的针刺之法。”
“瑶瑶,不管怎么样,在背后真相查明以前,你要对崔方旭多些警惕。”
楚景玄这一连串的话闹得虞瑶又惊讶又犯懵。
百味饭馆的掌柜的被人下毒谋害?下毒用的手段是针刺……
崔方旭是大夫,行针本为医者手段。
虞瑶可以理解楚景玄希望她对崔方旭有所警惕的心思,却又想到那种可能性,免不了觉得荒唐。
如若崔方旭要害她,她在灵河县那么多年,为何从来不曾下手?
何况,她与崔方旭常有接触,即便当真要谋害她,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甚至牵扯那么多无辜的人进来?
虽不认为平素温和有礼的崔方旭会牵扯进这些事,但虞瑶谨慎问:“可是发现什么证据?”
楚景玄道:“已让人继续去查了。”
“崔方旭懂医术、会行针,无论毒药或针刺之法皆不是他陌生的东西。”
“虽暂无证据,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景玄明白,在虞瑶眼里她认识崔方旭已久,崔方旭在她面前,几无逾矩失礼时,甚至可谓心地良善,而基于这种了解,她大约很难相信对方会手段狠辣。只万一与崔方旭有关,倘若全无警惕,无异于跳进对方的火坑。哪怕虞瑶不爱听,有些话他也得说。
“方才他来见你,可有什么奇怪举动?”
楚景玄紧绷着一张脸问道。
虞瑶当楚景玄身为上位者,生性多疑,对旁人也多有不信任的时候,故而这般猜忌崔方旭。或藏着私心,因她近来与崔方旭接触频繁,他不喜欢。
却念在这是正经事,虞瑶没有去追究楚景玄是否另藏私心,语气平静回答:“没有,除非在娄公子的眼里,他不小心踩了下我的裙摆也算得上奇怪举动。”
楚景玄问:“他扶你了?”
“我那会儿险些摔倒,崔大夫确实扶过我。”虞瑶说。
“谋害百味饭馆掌柜的那人便擅长以针刺之法下毒。”楚景玄很不放心,拧眉追问道,“瑶瑶,他扶你时,你可有感觉到什么细微的疼痛?或别的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若与他有关系,他在这个时候过来,很可能会对你不利。”
他神色认真,眼里也满是焦急。
哪怕认为楚景玄过分猜忌,虞瑶仔细回想一番,亦未发觉不对。
“当真没有……”
虞瑶说话间站起身,却未想甫一起身,她的眼前无端一阵一阵眩晕。
伴随着这种眩晕而来的是心口骤然间传来剧烈的痛楚。
虞瑶抬手摁住心口位置,眉头紧蹙,又觉四肢无力,浑身绵软,似乎在刹那间被抽走身上力气。
她站立不住,几乎跌坐回椅子里。
楚景玄眼疾手快扶住虞瑶,一只手臂揽她在怀,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转眼之间已不是之前那般的好气色。
猛然发觉不对,意识到不是寻常的身体不适。
楚景玄瞥向正厅外面,厉声道:“马上去请周太医!”
虞瑶抬眸去看,偏眼前发黑,连楚景玄的脸也看不清,想开口,偏思绪混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数息之间,她被扶回椅子里坐下,那种眩晕与痛楚却没有得到缓解。耳边似一直响起楚景玄的声音,她却不知他在说什么,也无从回应,只能被身体的痛楚淹没,彻底昏厥过去。
端着茶水从后厨回来的流萤正撞见楚景玄面色发白抱着虞瑶从正厅出来。
她疑惑望向自家小姐。
当瞧见虞瑶惨淡淡的面容犹似覆着一层乌青之色,流萤惊慌之下,将手中的木质托盘打翻在地。
“小姐!”她惊呼一声,快步上前去引楚景玄将虞瑶送回房间。
才为楚景玄捡药回来的周太医也被火速请去。
他匆匆入内,至床榻旁俯身去看此时双眼紧闭的虞瑶,骇然中连忙抓过她的手臂,为虞瑶诊脉。
房间里一片死寂。
隐约听见些许动静赶来的虞敏被流萤拦在房间外,只冲她摇了摇头。
虞敏双唇轻颤,终究没有闯进去。
直至楚景玄冷厉的声音响起,他问:“皇后中的什么毒?”
周太医脸色异常严肃,躬身道:“启禀陛下,从症状与脉象看,应是……”
“蚀心散。”
周太医如是三个字出口,楚景玄眸光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掌倏然握紧,手指捏得咯咯作响。
房间外的虞敏立刻冲进房中,却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么会?”
蚀心散乃是一种传闻中的致命毒药。
据说此毒极难制成,而中蚀心散者心脉日渐受损,直至十日后暴毙而亡。
唯一的解毒之法便是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