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66原本想要提醒姚夏,就算把柳芊芊的好感度刷满,也不会影响任务判定的,然而它没想到的是,随着姚夏对柳芊芊越来越好,柳芊芊的恶意度反倒是越来越深,直到有一次姚夏借口头疼没有答应和柳芊芊切磋,那次柳芊芊的恶意度几乎是瞬间窜高了十几点,就差上手了。
V666很是不解,姚夏笑眯眯地问道:“你没看出来吗,我现在和柳芊芊的相处方式,就是李清仪一开始和柳芊芊的相处方式,原本的轨迹里,李清仪一直都很照顾柳芊芊,所以才会失了防备,被偷袭几乎致死,既然她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原样复制过来,她一样会对我下手。”
【这不符合逻辑。】V666运算了一下,正常人类的行为模式里没有自家宿主说的这一点。
姚夏摇了摇头,说道:【柳芊芊是一个自卑又自傲的人,心性也早已扭曲,自卑的人见不得比自己优秀的人和事,自傲让人把自己排在第一位,视旁人如草芥,草芥一样的人却拥有比自己多得多的东西,所以,对她越是施恩,我就越是招恨。】
V666还是不怎么懂,但基本的逻辑关系是理清楚了,它想了想,说道:【宿主是要她先对你下手,然后正当杀人?】
姚夏只是笑了笑,多余的话却没有讲,V666却像是懂了一样,机械的声音略微压低,【这个任务完成之后的积分足够宿主在这个世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宿主需要考虑在这个世界的后续,如果无故杀人,正道不容。】
姚夏觉得,如果V666有实体的话,她一定要揉揉它聪明的小脑袋。
离婚期二十天的时候,谢湛的分神主动幻化了一次,那会儿正是夜里,姚夏睡得朦朦胧胧的,忽然感觉脸颊微热,睁开眼睛,是谢湛放大了的脸,似乎怕扰了她睡梦,谢湛用气音小声地说道:“你睡吧,我就是想看看你。”
姚夏半眯着眼睛看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伤着了?没用药?”
谢湛眉眼一弯,脸颊上那道细小的伤痕也跟着弯了弯,“等我回来,你给我抹药吧,傅阳泽的药疼死人,要是你来抹,我保证不动。”
姚夏用睡意盎然的脑袋想了想,想起来谢湛说的傅阳泽就是那一回秦无锋带她去看眼睛的那个北域连天山脉的医者,怎么出去一趟,连大夫都带上了?姚夏有些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想和谢湛说话,然而他的分神晃了一下,就消失了,一切好像就像一场梦。
离婚期还有十天,谢湛的分神已经转不出来了,观月日报报道,流风剑尊和另外两位道尊一同进入了那名得到幽兰域传承的魔修藏匿的主秘境之中,已经滞留五日,更为糟糕的是,其中一位道尊留在家族中的魂灯灭了,灯灭即人死,另外一位出自药王谷的道尊魂灯也有些虚虚飘飘,说明受了重伤,而谢湛,他并没有在紫霄剑派留下魂灯。
整个修真界都沉寂了下来,以昆仑仙宗为主的正道势力定在下个月初一决议,由于魔修的主秘境只能容纳三个人进入,所以他们准备选出三位实力最强的大能,一是援救谢湛和傅阳泽两人,二是灭杀魔修,夺回幽兰域。
谢湛半闭着眼坐在树下,一只袖子空荡荡的,衣裳上沾满了血迹,不远处是正脸朝下趴在地上死狗一样的傅阳泽,周遭妖兽环伺,然而没有一头敢靠近他十步之内,明明是一个断了手臂的残废之人,浑身的剑意却凛冽至极,整个人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姚夏的眉头死死地蹙了起来,V666说道:【那个魔修名号封沉魔尊,实力比谢湛弱,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局面,但是之前的秘境里,谢湛中了心魔,那是一颗心魔种子,当时压制下去了,到了主秘境里又被激发出来……他的心魔是你。】
姚夏不想去问谢湛的左臂是怎么断的,她的唇咬得没了血色,忽然说道:【统计所有积分,有什么短时间增加实力,或者能够免疫伤害的东西,能买的就买,等不了了,最迟晚上,我要去找他。】
V666一句废话没有,统计了一下它和姚夏所有的积分,说道:【至高科技位面萨尔光子盾,换算结果可免疫本世界大乘修为以下全部伤害,持续三十小时,加一道本世界天级寻踪瞬移符,刚好是全部积分。】
姚夏毫不犹豫地点头,V666刚打开积分商城,碎玉楼外就传来了柳芊芊的声音,“谢姐姐,我来找你了。”
姚夏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闻言并不理她,V666取出萨尔光子盾给姚夏罩上,萨尔光子盾的外形就像一层透明薄光,笼罩在人的身上时自带一层圣光效果,贴身贴面,寻踪瞬移符能去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被追踪人的气息,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何况姚夏有谢湛的一道分神。
寻踪瞬移符感知到了谢湛分神的气息,表面黑光一闪,姚夏顿时宛若一道消失在黑暗里的光一样,离开了原地。
柳芊芊不请自入,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姚夏消失在碎玉楼内的情景,她整个人怔愣了一下,陡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握住了手里原本准备用来记录剑招的留影晶石,连忙跑了出去。
幽兰域主秘境内,傅阳泽已经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哑着声音说道:“打个商量,你下次什么时候发疯,给我一个痛快,打得快死了又把我救回来,这罪很难受啊。”
谢湛冷冷地盯着外围的妖兽眼睛看,闻言低声说道:“傅兄,是我带累了你。”
傅阳泽咳出一口血来,又接连咳了好几下,“别、咳咳……跟老子说废话,封沉那个狗养的就是为了玩死我们,你说说你啊,都要成婚的人了,跑来凑什么热闹,还当你是赤子之心横行无忌啊?现在可好了,跟我死一块儿,咳咳、可惜了金府,连个全尸都没有。”
谢湛没说话,眼里的血色又深了一层,傅阳泽看不见谢湛的神情,或者说看见了也不在乎了,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我还没娶媳妇呢,死到临头忽然有点遗憾,你就好了,死了也有人记挂,就算不记挂,哭着骂几句也是有的,哪比我孤家寡人一个,就是我养的那两只药狐,可能要关在洞府里饿死了吧……”
原本没有那么伤心的,想到那两只雪白可爱的试药狐狸,傅阳泽忽然悲从中来,抬起头大声地嚎哭起来。
就是这一抬头,傅阳泽泪光朦胧之中猛然看见一道浑身散发着薄光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不由得喃喃地说道:“都说死前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难道我最想要的是谢湛的未婚妻?”
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脸,哭着说道:“算了,也别挑了,过来抱抱我,让我在女人的怀里死吧。”
姚夏直接从他的身侧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谢湛的后背,“阿湛!”
谢湛浑身一僵,低声道:“又来了。”
从他心魔发作开始,自家未婚妻的身影就时常在眼前脑海出现,只是他第一次沉溺其中时,就差点废了傅阳泽,第二次第三次,他已经不相信幻象了,那条左臂也是为了让傅阳泽有机会在他心魔发作时逃跑,他自己砍下来的。
谢湛并不想放任自己太久,他不是傅阳泽,即便被心魔牵引,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挣脱枷锁,只是这一次的心魔异常真实,无论是气息温度还是味道,就连叫他的声音语气都是一模一样,然而清仪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应该在飞仙阁开开心心地等待出嫁才对,只可惜……他有可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谢湛猛然警醒过来,反手挣脱开姚夏的拥抱,单手钳制住了她的双手,一回头正对了姚夏的脸,他怔愣了一刻,看到了地上的傅阳泽,周遭的情形也和刚才没什么不同,傅阳泽惊声叫道:“谢湛,你把我也拉进了你的心魔阵里吗?”
姚夏说道:“阿湛,你看,这是你送我的那道分神。”
谢湛松开了手,姚夏却没有逃开,她伸手摸了摸谢湛多了很多伤痕的脸颊,说道:“我们快从这里出去吧,回去了我给你抹药,抹不疼的药。”
“这里危险,你怎么过来了?谁送你进来的?”谢湛蹙眉连问道。
姚夏把光子盾撑开成完全形态,变为一个正方形的透明盾块,她低声说道:“那样丧心病狂的魔修也能得到幽兰域传承,我有一身法宝也不足为怪,这光盾连大乘修士来了都打不碎,阿湛,我们快走,他伤不了我们的。”
谢湛用剑锋试了一下光盾,确认真如姚夏说的那样,不管是从内还是从外都无法打破,忽然松了一口气,他把剑插在地上,用仅存的右手摸了摸姚夏的发丝,说道:“待在这里不要动。”
一道冲天剑光将不远处的傅阳泽席卷过来,扔进了光盾里,随即谢湛提剑,大步走了出去,姚夏下意识地朝着他走了几步,“阿湛,你要去做什么?”
谢湛轻声说道:“心魔既解,到了算账的时候了。”
明明只是一把普通的灵剑,在谢湛的手中却气势沉冷犹如山海,刹那间,山存万物,海纳百川,万剑齐鸣,鬼神惊泣,这一式万剑录全部剑招一并使出,好似融化了千万年的岁月,斩碎了凝滞的时间与空间,破开了逼仄的秘境,剑光不止,剑意不绝,剑鸣不歇,整个幽兰域顷刻间四分五裂!
天地之间唯存一个人,一把剑。
伴随着一声扭曲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一道黑影被谢湛从云端中斩落,还未触及地面,就已经化成了粉尘,空气里还未散去的大乘威压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原来那个封沉魔尊在得到了传承之后已经晋阶大乘之境,却通过不知道什么方法瞒过了天,雷劫未至,迷惑了整个修真界。
乌云翻滚,有道道金光从云层中渗透出来,雷声如龙吟响彻天际,幽兰域被碎,姚夏在光盾里急速下落,却把天空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谢湛提剑站在半空中,微微低眼朝她看来,明明是一道很小的身影,却像一个庞然大物横亘在天地间。
姚夏眨了眨眼睛,笑了。
傅阳泽按了按重伤的心脏,有些难过地想,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地抱抱他的两只雪白狐狸,也不再让它们试药了。
……
旁人突破大乘,至多找个山头电闪雷鸣几天几夜,谢湛就不一样,他万剑齐出把整个幽兰域打碎成了四散的小秘境,分布五域各地,随即斩了大乘魔修祭天,然后只出了九次剑,就顺顺当当地渡了大乘天劫。
就在整个修真界都在观望流风上尊的动向时,重新下发的请柬再度洗刷了众人的三观,都大乘之境了,他居然还要娶那个筑基女修!虽然现在那个筑基女修结丹了,金丹才是修炼的开始,大乘都是要到终点了!但这么大的差距摆在这里啊!难道说天才一定和正常人的想法不一样?
谢湛却不管旁人怎么说,他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不光不会改,仗着大乘的修为不会被飞仙阁的大阵察觉行迹,他还堂而皇之地隐了身形跟着姚夏回到碎玉楼里去了!
“别闹。”姚夏伸手拍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后面,正好拍到了谢湛的手背。
谢湛很是纳罕,换了一个边,又伸手撩拨姚夏的发丝,然而这一次仍旧是被姚夏拍了手背,他不由得惊道:“你能看到我?这也是你法宝的作用吗?”
姚夏失笑,“一个大活人在后面,感觉不到才是有鬼了,你小心些,别让杜容仙尊发觉了。”
谢湛把下巴靠在了姚夏的肩膀上,走了几步路,才小声地说道:“不会让她发现的,清仪,我这几天好想你……”
姚夏心头发软,终究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左手怎么办呢?”
随即姚夏感觉到腰上一紧,是被人环抱才有的动作,谢湛从后面抱着她,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顶,低声说道:“大乘之后,身可化万物,万物可化身,我其实早就好了,只想你心疼心疼。”
姚夏有些又好笑又气,可真要给谢湛脸色看又舍不得,反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几天终究是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