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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上了马车,脸色却缓和许多,阿好看他这般,便笑了起来。确实,若不摆脸,万一小公主还以为自己什么错都没有,那可怎么是好?阿好赞同章煜的做法,可看到他这样,还是忍不住笑。
没有听到宋淑好的安慰,反倒见她面有笑意,章煜没好气道,“你倒是还笑得出来。”阿好在章煜的对面坐下,胳膊搭上小几,托腮笑看他说,“陛下很关心小公主殿下。”章煜不觉肃了肃脸色,阿好又再说,“小公主殿下有了这次教训,往后定然不敢再乱来了,陛下不要生气了。”
“往常吃了那么多亏、犯了那么多错,却没有见她一次好好反省的。”章煜抱臂,想到章妡惹过的那些麻烦,不觉间又沉下了脸。
章妡出生的时候,章煜也才七岁,他第一次见到那样小的婴儿,才一点点大,身上的什么都是小小的。那种奇异的感觉,一直留在章煜的心里。
他也可以说是看着章妡长大的,又至今无子嗣,这份感情自然不同。再生气的时候,也没有见他当真舍得让章妡吃苦。何况章妡是公主的身份,有太后娘娘宠着,皇帝陛下惯着,谁敢真的惹她不开心?
阿好想着,或许正是因为过去小公主都会挨罚,又次次都被罚得不痛不痒,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小公主虽然知道自己错了,但每次都会被陛下罚。挨过罚了后,心里的愧疚也会跟着消失。
久而久之,或许隐隐便觉得,反正做错了事,挨一顿罚,熬上几日,再乖一阵子,好好哄一哄太后娘娘或者皇帝陛下,就会没事。如此往复,便算不得是吃过了教训。
“往常小公主殿下若惹了陛下不开心,陛下都会罚她,或禁足,或抄佛经,这一次,陛下不若不罚?您只板着个脸,小公主殿下便吓得不敢轻易开口,何况殿下说了那些话。”
阿好慢慢地、放柔了语气和章煜说着,“陛下这次……不如不罚小公主殿下罢了?您不说罚,怕是殿下更加害怕呢。”
“先冷她几日再看看。”章煜淡淡道。
……
等了一个多时辰,凌霄与宁王终于回来了。章妡与夏明哲始终立在马车外,没有去休息,见到他们便迎了上去。听说人回来了,章煜方带着宋淑好下了马车。凌霄与宁王表情都轻松,看起来便是有所收获的模样。阿好站在章煜的身边,没有走过去,却先问,“有好消息么?”
凌霄已在心里斟酌过怎么解释,听到阿好的问话,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几名护卫之所以出现奇怪行径,多半是出现了幻觉。这么大片的这种花委实不多见,花儿漂亮,花香馥郁,却有致幻的效果。小公主殿下与夏大人都无事,是因为不曾靠近那片花田。”
“奴婢记得,来时路上听宁王殿下说过九陀山的一些传闻,怕是都与这有关系了。本是在深山,见到那样漂亮的花田,倘若只有两三人同行,恐怕一下都忘记了危险,如夏大人这般的谨慎已是十分难得且少见。即使同行中有人小心,但难免会有人冲动,一旦出了事,万般皆不知,贸贸然救人,也容易有危险。”
“即使有人逃出来了,如若已经中招,却仍可能活在自己的臆想当中,编造出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再传上一阵,且不知变成什么样子。这或许也就导致了明明很多人都因害怕丧命不敢再靠近九陀山,却仍有其他的流言传出来。小公主殿下听说的那个故事,多半也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不过这种花草入药却有奇效,是难得的好物。奴婢取了几株,准备带回去仔细研究。不过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也都有救了。”究竟有什么样的用处,凌霄没有细说。宁王本还以为要治好那几个人或想需要这东西,原来不是。
凌霄解释完一通,章妡似懂非懂,却知道这次是误打误撞解开了一个谜团,而她想找的东西原来真的并不存在。九陀山不存在所谓的山妖、蛇精,也不存在对着许愿就可以心想事成的花草,却有各种各样的虫子,数不清潜藏的危险。章妡抬头盯着夏明哲的后脑勺看,想到耍赖逼他陪自己来,又想到他保护自己,下意识轻咬了一下嘴唇。
同去的宁王对凌霄的话未有任何质疑,章煜没有说什么,众人便也都信了凌霄的话。到了这会,章妡与夏明哲等人没有大碍、护卫异常的原因也闹明白了,一行人便都再乘着马车回宫。
回宫的路上,宁王仍是挤到凌霄乘的那辆马车,却对凌霄不停问东问西。他既好奇凌霄准备怎么研究那花草,也好奇凌霄怎么想到要那样去做那个戴在脸上的玩意,还好奇凌霄知道那么多东西。别人弄不明白的,她看一眼就知道了,过去他虽然觉得凌霄医术不错,但今天所见,又觉得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厉害一些。
凌霄只觉得宁王一直在旁边碎碎叨叨实在有些烦人,且张口闭口都是不一样的问题,活似肚子里揣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每每都只是敷衍他。
宁王拎着口罩问,“为什么你能想到这么做?”
凌霄看也不看答,“因为我机智啊!”
宁王指着药箱问,“为什么你会认得这种花?”
凌霄眼也不抬答,“因为我博学啊!”
宁王点点几面问,“为什么你……”
凌霄毫不犹豫答,“因为我多才啊!”
宁王:“……”他笑了两声,又问凌霄说,“太医院那些人也能认得这东西吗?”
凌霄认真想了想才回答他道,“如果他们和我一样机智博学又多才,肯定认得。”
宁王:“……”
耳根子终于清静了,凌霄觉得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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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煜果然没有再和章妡说过话,回宫的路上,章妡都在想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回宫之后却仍是没有。章煜只是不与她说话、不看她一眼,仿佛没有想要再搭理她,任由她爱怎么样便怎么样。章妡心慌,却知自己做错了事自觉待在永乐宫,哪儿都不去,重新为章煜准备生辰礼物。
直到七天过去,章煜是那般态度,章妡又没有敢到宣执殿去见他,心里越慌,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之后章妡听说章煜到长宁宫与冯太后请安,即便冯太后提起她,章煜也是什么话都没有,章妡彻底害怕了,意识到这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严重。她哭着找到宋淑好,想要从阿好这里打听章煜为何不理她。
“小公主殿下上次去九陀山的事情,陛下一直在生气。”
阿好带着章妡坐下来,拿帕子替她擦了泪,细细与她说,“小公主殿下想为陛下准备一份特别的生辰礼物,这份真心,陛下自然知道,也明白是殿下好心。可是,若好心办了坏事,还算得上好心吗?陛下对您的疼爱,您定然也十分清楚。往常陛下虽说罚您,但也没有要殿下真受过罪。”
“那次您想跟着去冬狩,陛下起初瞧着是不同意,最后不也带上您了么?陛下是当真疼惜殿下的。这次的事情,陛下很是自责,也说不知道该拿您怎么办了,或许是这般,才会是对殿下是这样的态度。”
“夏大人陪着您一起去,陛下也同样生气得很。明知道那有危险的事儿,没有拦着您竟还……夏大人是陛下极为看重的臣子,合该最有分寸的,您明白么?”
章妡怔怔看着阿好,两串泪又落下来,问,“皇帝哥哥真的自责了?”
阿好点了点头,章妡眼里顿时含着一大包泪,“明明是我做错了事情,皇帝哥哥却不罚我,还谴责自己,那我岂不成了大罪人了吗?是不该要小夏子陪我去的……他是股肱之臣,却不得不陪着我胡闹……”
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呆呆愣愣坐了许久,又回了永乐宫去。
阿好送走章妡,到殿内去与正在批阅奏折的章煜转述了一回章妡的话。章煜听罢,却问她都与章妡说了些什么。阿好老实与他说了一遍,章煜反而笑道,“可不是生气又自责么?朕已经是这样了,你怎也不知好好的哄朕开心?”
章煜生气虽有也不过是最初的那会,但自责确实不存在,只是阿好故意在章妡面前说得严重些罢了。偏偏章煜拿这个到阿好面前讨巧,面对他的无耻,阿好也只是笑笑,但回他道,“可见确实如陛下所言,是奴婢愚笨得紧。”
没有如愿在阿好这儿占到便宜,反被将了一军,章煜低下头瞧着摊开的奏折,过了一会才说,“你倒是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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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宫走水之后,其他妃嫔未再见过谢岚烟,有想去探病的也都被挡在门外。后来不知怎么,宫里就有了谢昭仪或因大火毁了容貌,才会瞧着前阵子天天有太医往碧霄宫的无双殿去,后来却谁也不见,哪怕皇帝陛下都是碰壁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