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圈自是季大老爷的圈子,那所谓的文人圈的一部分就是季崇言那位大才子堂弟季崇欢所在的圈子了。
虽然知道是时兴的东西,可对着那头顶一朵大牡丹花的打扮,一连对着自己说了好几遍都实在难以说服自己的纪峰着实有些欣赏不来,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直言:“你们安国公府也不知是什么风水宝地,竟是同时出了你爹季大老爷和你那大才子堂弟季崇欢这一对卧龙凤雏之辈,哦,对了,崇言,你那二叔夫妇也是不错的美玉良才,未来决计是能顶上这两人的存在啊!”
林彦:“……”
李玄竟:“……”
纪大人阴阳怪气的水平真是肉眼可见的有所增长。
季崇言斜靠在窗边恍若未闻,只是依旧看着那群正在嘻嘻哈哈拉扯的嫖客,待到一群人嘻哈拉扯够了,进去之后,季崇言才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去去就来!”他道。
第五百一十七章荒唐
捧了一番这风花楼的雪嬷嬷,雪嬷嬷瞧着差不多了,这才见好就收,对着面前这一群质量参差不齐嫖客哼了一声,道:“进来吧!”
总算得了这一声“进来”的嫖客闻言顿时欢喜不已,好话、吹捧之语更是不要钱一般的吹向了雪嬷嬷。
雪嬷嬷摇着团扇,一张彷若敷了层假面一般的脸上笑的褶子开花,脂粉不断的“簌簌”往下落去。
虽然知晓这一群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群嫖客说起话来还真是好听,雪嬷嬷摸了摸自己发软的耳根,一双精明犀利的三角眼瞥向那群好听话信口拈来的嫖客:女人堆里撒混久了,比起那等毛头小子来真真是会哄人。
虽然知晓他们也就说的好听,本事毛都没有一根,可不要钱的好听话还是不听白不听的。
更何况,她这风花楼新进的花魁本就是要见人的,事先让这群人见一面,回头借着这群人的嘴说出去。就这群人那嘴,闭着眼睛都能夸人,三分的寻常姿色都能夸成六七分的美人,更遑论她那花魁本也姿色不错。
待到名声打出去,待到往后她那花魁伺候了贵人,还能借机涨几个银钱
雪嬷嬷一双犀利三角眼里满是算计,来回算计了几番之后终于将一众嫖客引进了门,而后便开口唤来人,道:“叫如霜下来给几位爷看看吧!”
小丫鬟应声去了楼上,唤那位名唤“如霜”的姑娘下来见人了。
方才在外头没脸没皮的季大老爷一听能看到那位雪嬷嬷口中“才华横溢”的如霜姑娘了,便顺手摘了头顶上那朵大牡丹花。
他虽然不要什么脸皮,毕竟要脸皮的也干不出光天化日之下头戴牡丹花讨好老鸨的事了。
可头顶一朵大牡丹花着实不大好看,季大老爷一向自忖自己人不怎么样,可眼光和要求却是高的。
在他的审美里,男人头上顶那么大一朵花实在是同“好看”两个字无缘。
摘了让自己“不好看”的大牡丹花后,季大老爷摸了摸下巴,问一旁的狐朋狗友:“这是京城里第几个‘如霜’了?”
狐朋狗友掰了掰手指,顿了顿,爽快的放弃了掰手指头数数,开口直言:“数不清了。左右青楼里这群老鸨取的就是这几个名字!什么花啊月啊霜啊的一堆堆的。叫什么都无所谓,左右就是个名字而已。”
嫖客最是多情也最是薄情,反正走了一个“如霜”,还有千千万万个如霜冒出头来呢!
既如此,记那么多作甚?
一群嫖客在风花楼的大堂里坐了下来,一边吃着小丫鬟端上来的干果点心,一边闲聊。
等了没多久,那个名唤“如霜”的女妓便被小丫鬟搀扶着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能被青楼这等地方视作花魁的,自然不会丑,甚至还有几分姿色。再加上那一身白纱长裙、妆容好手画的妆容,原本六七分的姿色立刻变作了八分,一众嫖客只见了一见,当即在堂下拍手大声夸赞。
一时“恍若月宫仙子”,一时“美似天仙”,一时“花容月貌”,一时“沉鱼落雁”,雪嬷嬷摇着团扇听这群嫖客夸赞,面上嘻嘻哈哈应和着,笑容却不达眼底。
这群嫖客的嘴,骗人的鬼!她这如霜长的虽说确实不错,可要说好看到如何难得一见却是还早得很。
别的不说,就这群嫖客里头,其中几个家里的妻妾姿色就不比如霜差,尤其是那个季大老爷,当年那昭云长公主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可……有什么用?这群嫖客便是娶个天仙在家里都要出去嫖的,还“能得如霜姑娘青睐,便可放弃百花”,哪个信了哪个有毛病!见过改得了吃屎的狗吗?
正这般想着,其中一对长相有几分相似,年龄却明显隔了辈的嫖客忽地开口道:“雪嬷嬷,嘿嘿,你这如霜……”
到底是常年打交道的,这一对嫖客一张嘴,雪嬷嬷便知晓他二人的意思了,当即斜睨了两人一眼开口道:“打住!打住!荣大老爷、荣大公子,我这如霜如今是不接客的!”
这做皮肉生意的老鸨自是个人精,素日里,只要没说死的事开口多是留三分余地的,似今日这般一开口便拒绝的如此干脆……几个嫖客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心得,到底双方都是个中老手了,自是立刻明白了这老鸨的言外之意。
“你这如霜难不成是要留着给什么贵人不成?”季大老爷好奇的打量着远远站在二楼的如霜,脑海中一时闪过无数的“花啊”“月啊”“雪啊”的女妓模样,开口道,“我瞧着似乎有些眼熟,想是同什么人长的有些肖似。”
这自己不怎么样的季大老爷眼睛倒是一贯刁钻,雪嬷嬷“咯咯”笑了两声,没有否认,只道:“总之,看看便罢了,我的如霜是要留给贵人的!”
只能看看啊……一众方才把如霜夸出花儿来的嫖客闻言顿时大失所望,兴致减了一大半。
对于多数嫖客而言,对女妓多数没有什么志在必得的想法,这个不行便换下一个,左右百花丛林又不止这一朵花。
不过对于有些尤其偏好这一口的倒是乐意多花几个银钱占些便宜的。
都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对面前一众嫖客的喜好,雪嬷嬷自也是清楚的。她目光落到那方才开口的一对父子档的荣大老爷、荣大公子身上顿了顿,眼见两人正低头偷偷摸摸说着什么,便也不急了,只笑着摇着手里的团扇等着。
果然,才等了没多久,那荣大老爷和荣大公子父子俩似是说好了,达成了共识,由那荣大公子出面,开口道:“既是留给贵人的,那我们便不碰如霜了。给个面子,吃个饭,听个小曲儿什么的可成?”
说话间,荣大公子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摆在了桌面上。
只是吃个饭便得一百两!雪嬷嬷那张施了厚妆的假面立时挤出一朵花来,脂粉簌簌地落了下来,一面收了银票,一面笑眯眯的吩咐人去摆宴了。
收了银钱的雪嬷嬷自是要对得起这一百两的银子,是以一开口,对上那一对身高比城里头卖烧饼的武大高不了多少的父子,开口便夸赞了起来。
“荣大公子、荣大老爷果真是贵人胸怀,真真是十分的宰相人才!”
把一对比磨盘高不了多少的五短身材夸成十分的人才,一百两的银钱真真是值!
一众嫖客看的羡慕嫉妒不已,一个身形高大的嫖客更是唏嘘:他因着没钱,十分的身材在雪嬷嬷眼里也成了五短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