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这段历史来,心里微微的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觉得刘氏错,而是因为刘氏的错,梁氏才进了夏府。
她堪堪退后两步,道“你跟着我又有什么好处?你始终要低我一头,便是你死了,牌位也在我后面!”
梁氏哈哈的笑了两声,因问“我要何好处?我争抢你那牌位做什么?姐姐的母亲生前何等尊贵,现在不一样只得到一抔黄土?到头来父亲可还记得她?现在的填房太太虽不成器,可也比她来的受人尊敬!梁汀媛,我只不过是来看你走你母亲的老路,我是来看着你死的!”
周围的丫鬟仆妇站了一院子,梁氏不防她会突然出这些话来,顿时又羞又怒又起紫涨了脸道“你这个贱人!”
梁氏身上的白狐裘斗篷被风吹起来,软软的毛迎风而立。她将散落的头发拂到耳后,走了几步靠近梁氏,凑近她耳朵道“我是贱人,和贱人共侍一夫的你,又尊贵得到哪儿去?”罢,也不等梁氏反应,扶着丫环的手往外走了几步,回头道“贱人姐姐,今儿妹妹乏了,明日左相府里的茶会,还请姐姐代为告假罢!”
这话一出来,所有的丫环仆妇们都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慌乱,纷纷都垂了头一言不发。
梁氏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放在火上烤着,灼的她难受,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那股子火气压下去,反而笑道“还不快替二太太找找灯笼去,也不怕二太太黑灯瞎火的回去摔了腿!”
她是这么,但究竟谁敢去触这个眉头?都低了头静静的去做自己的事,只剩了胭脂和蔻丹跟在旁边服侍她进房漱洗。
今夜按理是蔻丹值夜,梁氏换了家常常穿的大红掐丝裙躺在床上,忽然又道“蔻丹!”
蔻丹正拉了帘子在碧纱厨外面铺床,听闻她叫,忙快步走了过来,道“太太叫我?”
梁氏撑着床坐起来,道“我总觉得今儿那四丫头不对劲,瞧她的形容举止与以往大不一样,你可有留心?”
蔻丹素日里是个最稳妥不过的,虽年纪些,但跟着梁氏久了,自然而然的会察言观色,见此情景便心道“倒是有些不一样,往日里四姑娘看的沛音和湘芷极重的,从不见一句重话,今日却草草几句话便由着太太您将她发卖了。而且我看她话进退极是有条理,以往太太可并不曾教她这些······”她到这,却忽然又忙住了嘴。
梁氏以往对夏青心都以放任为主,从不曾细心教过什么规矩应答,因而老太太极是看不上这夏青心。
梁氏却并不把蔻丹的失言放在心上,低下头寻思一番,转头道“这倒也罢了,只是不知道老太太因何忽然对这四丫头这般有心,竟亲自派李家姑姑过来替她话。莫不是二太太在她那里提过些什么?”她想到这里,自己先冷笑了一回,轻轻出声道“蔻丹,园子里的梅花近日开的越发的好了,二太太可曾了喜欢?”
梁氏有个怪癖,房里除了梅花,其他花儿草儿一率不许摆放。
蔻丹笑了笑,将帘子下了,替梁氏掖好被角,轻声道“太太放心罢,二太太爱也爱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