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寒气在四肢百骸乱窜。

巫妲努力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婚纱。

这是化妆室二楼。

古旧的婚纱，陈旧的血迹之上，又不断沾染上新的血迹。

她抱着婚纱，晃晃悠悠站起，将它换上。

她在黑暗中摸索，长长的裙摆总是绊倒她，她又一次次站起。

直到一个梳妆台出现在她面前。

一只红烛静静在梳妆台旁燃烧，照亮了镜子。

巫妲坐在梳妆台前，借着微弱的烛光，拿起一把梳子，梳理自己凌乱的头发。

她认认真真地将发丝梳顺，将上面的结与污垢清除，然后将头发盘起。

沾着血迹的头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一只遍布伤痕，惨白的手将头纱递了过来。

巫妲不敢顺着手往上看，也不敢露出恐惧的表情。

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慌乱，僵硬地拿过头纱，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一盒盒胭脂出现在面前。

巫妲拿起一盒胭脂，对着镜子往身上涂抹。

她看见镜中，有惨白的鬼影就站在她身后。

她不着寸缕，胸口处有数个贯彻的刀痕，身上带着各种各样的伤痕，烫伤，枪伤，淤青……

鲜血几乎覆盖了她的全身。

巫妲看着她，慢慢镇静了下来。

她一点点用用胭脂，将自己脸上，脖子上，身上的伤痕遮盖，直至看不出。

然后为自己描眉，涂上口红，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摇曳的烛光之下，美人的容颜半被黑影笼罩。

头纱之下的红唇，微微弯起。

她眼神澄澈，带着对未来的向往与期许。

身后的厉鬼将头凑近，她的一只眼睛被剜去，鲜血流淌至下巴处。

巫妲神色不变，带着笑容，看着镜子里的厉鬼，期待道：“战争会结束，未来会很幸福，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对不对？”

厉鬼也看着镜子里的她，嘴中发出幽怨的哭声。

她说：“……对。”

……

……

……

雾失猛然从黑暗中回神，身上传来灼痛感。

符纸将他定在原地。

他僵硬地一点点移动自己的手，费力摘掉符纸，手指被灼烧枯萎，从身上脱落，又长出新的。

他虚弱地挪动脚步。

可四周黑暗寂静。

他迷茫得孤身一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他无措地不断催动契约，可巫妲却始终没有传来回应，仿佛契约早已被切断。

他不相信被抛弃了，固执地不断催动，直到另一个契约隐隐传来回应。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才慢慢朝着回应的方向走去。

一个缠满符纸的银手镯，静静躺在地上。

雾失强忍灼痛将符纸撕开，郑雪虚幻的身影飘出。

“她不见了……”

“她不会抛弃我的……”

“快去找她……”

“去找她……”

……

……

……

顾童渡倚靠在墙角，身下汇聚一滩血泊。

包扎的绷带早已散开，脖颈处的伤口鲜血汩汩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