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顾胜推开门,脚步沉重,叹了一口气:“又疯了一个,村口的大娘上吊了。”
顾母在一旁就着日光绣花,顾父沉默地坐在一旁。
顾胜看向父母:“妈,要不还是开灯吧,这样伤眼睛。”
他总感觉,这一年来,父母老得格外快,头发花白,身体佝偻,也更加沉默寡言。
顾母慢慢摇了摇头:“不用,省点电。”
顾胜觉得一阵心酸:“没事的,能废多少电。您也不要干这些手工活了,我能养活你们。”
父母不吭声,顾胜觉得一阵无力:“今年看来是个多灾多病的年份,村里死了不少人,我真的很担心你们。”
村里的老人今年似乎去世的概率格外高,这让顾胜很担忧自己的父母。
顾母放下了手里的活,拄着拐杖,默默地走进房间。
顾父静静地呆了一会儿,也进去了。
“又回房间了吗?”顾胜看着关上的房门问道。
父母待在房间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且从不出声,敲门也只说累了。
他无奈地起身去做饭。
待煮好饭,简单烧了几个菜,他将盘子放在桌上,盛好饭,去敲了敲门:“爸,妈,出来吃饭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半晌,顾母才拖长了声音,慢悠悠回道:“……好。”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顾胜被转移了注意力,跑去开大门。
敲门的是自己的表姐,她神色悲伤:“阿胜,你大舅没了。”
一个村子里的,多少都是沾亲带故的。
表姐浑身透露着一股悲哀疲惫。
顾胜也长叹一口气:“今年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知道……你先去大舅家吧,我还要通知别人。”表姐离开了。
顾胜回头大声对着房子道:“爸,妈,大舅没了,我要先去大舅家了,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好一会儿,房子里才传出幽幽的回应:“……好。”
顾胜这才离开。
到了大舅家,大部分亲戚已经在了,少部分没来的,也是家里有丧事,或者重病的人,实在是走不开。
房子里静静的,只有偶尔几声哭泣,大家都红着眼睛,垂着头,一言不发。
大家被接连不断的死亡,弄得身心俱疲。
最里面的房间,大舅妈靠着棺材低头不语。
顾胜安慰几句:“大舅妈,您也别太伤心了……”
对方没有回答他。
顾胜也觉得自己的安慰实在是苍白无力,又说了几句后,便退了出去。
表姐也回来了,正披麻戴孝,强撑着自己主持大局。
她看见顾胜,递给他一块白布:“你先坐下休息,我……”
她话说道一般,突然就哽咽了。
外公外婆先后离世,如今大舅也走了,二十多岁的表姐一转眼就只剩下了母亲。
“姐,你也休息一下吧。”顾胜扶住她,心里也沉闷得很。
两人坐下,聊了一会儿。
“……不守灵了吗?”顾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人刚死,就跳过了守灵的步骤,直接装进了棺材?
他话一出,周围听见的人,许多表情都有了变化。
表姐也是表情一变,对着顾胜疑惑的目光,含糊道:“对,不守灵了,明天早上就下葬了……”
“为什么?”顾胜不解。
要知道,在科技不发达的情况下,守灵是非常重要的步骤。
因为“去世”的人,可能只是晕死或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