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钰怕吓到她,对她挤出一个很是勉强的笑容:“突然很想见你,就来了。”
这话听得人心里一阵熨帖,傅琦每每想到还有人对她寤寐思服,求之不得时,就会忍不住高兴起来,心里像是抹了蜜糖一样。
只是可惜,萧靖钰既不是皇上,也不是太子,不能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
思及此,傅琦正了正神色,道:“王爷,您看到了,我很好。请您尽快离开,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萧靖钰看着她的侧脸:“阿琦,让我再站一会好吗?我心里很难受。”
秦王铮铮男儿,语气中竟带了哀求,每个字都柔软至极,将傅琦那颗爱慕虚荣的心脏严丝合缝包裹起来。
她将手中的帕子递出去:“秋日寒凉,殿下当心着凉。”
萧靖钰眸光微亮,伸手接过,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怀里:“我身子强健,淋一淋雨无碍,倒是阿琦你应当多披件衣服。”
傅琦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萧靖钰目光直直落在她的侧脸上,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儿时救过他的人,那个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让他窥得一丝天光的人。
他从那时起就决定,不管她想要什么,都会给她。
“阿琦,我若以后位相迎,天下为聘,你可愿嫁我为妻?”
傅琦脸上红晕更甚,嫩白的手指绞着垂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我自然是愿意的。”
“那你再等等我好吗?”
傅琦脸上的笑意微敛,她从被人追求的羞涩中清醒过来,萧靖钰话说得好听,可至今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王爷。
而她已经年至摽梅,连比她小三个月的妹妹都出嫁了,她现在最不能的就是等。
“阿琦?”萧靖钰有些紧张地唤了她一声。
傅琦语气有些急促:“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权由父亲做主。”
她说完就伸手关了窗,又站在窗后许久,等听到萧靖钰离开心跳才平复下来。
萧靖钰从傅琦的院子离开后胸口依旧闷闷的,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信步走在雨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傅瑶的院子——绾玉楼。
傅瑶已经出嫁了,绾玉楼也空置了出来,门上落了锁,只每隔七日有人打扫一次,保持原样。
天光为阴云遮挡,视物晦暗不明,绾玉楼笼罩在烟雨朦胧中,竟显得清新脱俗,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注],让人心向往之。
萧靖钰从院墙翻了进去,而后推开房门,房间里的布置和那个人在时一模一样,到处都是那个人的气息。湿冷的雨水被阻隔在外,他像是羁旅半生,终于找到了心安之处。
就像当年那个小女孩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萧靖钰踏入房间,在地板上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他走过软塌,香炉,屏风,书桌……看着这里的所有东西,回忆起傅瑶在这里的模样。
最后,他来到书架前,看到了那本随手放在上面的话本。
萧靖钰拿起看了看,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和柔软坚韧的风尘女子。
原来她喜欢这样纯粹又不拘泥于世事的爱情故事吗?
萧靖钰坐在地上,身后倚着书架,一页一页地翻看话本。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色也黯淡下来,直到看不清书页上的内容,萧靖钰才站起身,把话本塞进衣服里,而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又堵又压抑的胸口畅快起来,那些挥之不去的烦恼暂且被抛之脑后。
·
九月九重阳节,皇上在宫中设宴,宴请百官一同赏菊。
万贵妃早已经为重阳节准备了一月有余,及至重阳节当日,皇宫里摆满了菊花。尤其是夜宴的绮望楼,遍地都是金灿灿的菊花,行至其中,幽香扑鼻。
宴会从巳时开始,亥时结束,用过早膳后就不断有官宦女子进宫。
皇后娘娘今日换上了凤袍,脸上涂抹着浓妆,一改数日的病态,看上去精神抖擞,端庄优雅的气质自是不必说,堪堪压住万贵妃的妖娆妩媚。
她身后跟着宫娥仪仗,带着傅瑶声势浩大地去了绮望楼。
万贵妃是这场宫宴的操办者,早早去了绮望楼,笑意盈盈地和那些诰命夫人、京城贵女嘘寒问暖,场面既热闹又有条不紊。
皇后远远看着,冷哼了一声:“这狐媚子还真有些本事。”
傅瑶只静静听着,并不接话。
皇后道:“瑶儿,你既身为太子妃,以后执掌中馈也是必然的,这些东西该学着些了。下次有机会,本宫会交给你来办,别让本宫失望。”
傅瑶道:“是,母后。”
“本宫答应过你,半年内不给太子纳妾,但你也得早做准备。”皇后谆谆教诲道,“结识一些温婉听话又对太子有所助益的,你与太子夫妇一体,家宅安宁他才能放心,做出一番事业来。”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本宫也是为你好,知根知底的嫁进来,总归于你好掌控些。”皇后对她很是满意,就道,“刑部侍郎家的女公子不错,你去认识一下吧。”
傅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花丛中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一身浅粉色衣衫,被其他名门女子包围着,竟也丝毫不逊色,可见其出挑。
傅瑶只得向皇后行礼告退,而后走向了人群。
“太子妃殿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