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子风流 !
长安神京以朱雀大街分为东西二城。
东归万年,西归长安。
以此为界,从城南明德门延伸出去,可直达秦岭终南山。
老神京人,又将朱雀大街称之为天街。
因此繁华兴胜之地,唯有天上才有。
朱雀街头,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
若长安神京为天下第一城,那么朱雀大街,便为天下第一街。
然而便在这条行人无数的大街上,有一支足有数百人的队伍,吸引了无数目光驻足。
更有不知凡几戴青衿着儒衫的读书人,自觉的整理好衣冠后,加入队伍末尾,使得这支肃穆的队伍,愈发人多势众。
因为队伍的开头,有六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扛着孔圣先师的圣像,步步前行。
在这天下寒门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读书人的地位,天然高尚。
热闹喧哗的朱雀大街,都因此而安静了几分。
队伍的前方,更是无人敢拦。
不拘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大臣。
不管是高官显爵,还是纨绔衙内。
这一刻,但凡有点敏感心,都知道此路不好争。
纵然是纨绔衙内,也总有些脑子,知道这些日子都中发生了什么,对于这样的动静,只会敬而远之。
然而,这条“通天大道”上,终究还是出现了“拦路虎”……
“哒哒!”
“哒哒!”
“哒哒!”
一队轻骑自北广济街转角斜插入朱雀大街,拦在了这支由数百人有功名的读书人组成的叩阙队伍之前。
当街道两边之人和队伍中人,得知了拦截之人的身份后,一片哗然,群情顿时汹涌澎湃!
“杀贾逆!”
“诛国贼!”
“阻塞言路!”
“乱国之贼!”
原本只是游行队伍中此起彼伏的乱骂,可国人好凑热闹,大部分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开始叫嚷着共讨国贼!
如此一来,渐成冲天之势!
杀贾逆,诛国贼!
这般阵势,连贾琮身边之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面色发白。
什么叫做千夫所指,什么叫遗臭万年,他们似乎已经感觉到了。
这燎原之火,任他们武功再高,真要爆发起来,他们也挡不住啊。
然而,他们却发现贾琮的面色连变也未变分毫。
一双黑白清明的眼眸,自东向西,一一扫过人群……
这时,街道两边的人,才从正面看清楚贾琮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然而这一看,却让大多数人,渐渐降低了声音,继而闭上了嘴。
很简单,就好比虽然这世间大部分人都喜欢美女。
但事实上,若一个极美的美女,目光清冷的看着一个普通人时,那这个普通人多半会率先胆怯移开目光……
这叫自惭形秽。
而贾琮虽非美女,但他的相貌和身上所带的贵气,令凡是与贾琮对视之人,都开始自惭形秽。
纵然有心生嫉恨者,可看到贾琮身后那十来名面容如罗刹恶鬼的亲兵,也都识趣的闭上了嘴。
没谁愿意凭白惹祸上身。
如此,在一盏茶功夫后,鼓噪者,就只余游行队伍。
贾琮没有再用目光去看他们,他先翻身下马,走至孔圣像前,大礼拜了三拜。
在为首六名老儒呵斥前,自己起了身。
而后看着对面一众儒生,淡淡道:“今日,贾琮非以冠军侯、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前来,是以松禅公、牖民先生弟子,崇康十二年直隶秋闱唯一举子的身份而来,与诸位辩一辩,我贾琮如何堵塞言路,又如何成了国贼……”
话刚落地,对面一众士子登时如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乱成一团,再度各种帽子扣了上来,唾沫漫天飞。
“国贼!”
“贾逆!”
“堵塞言路!”
“抓走子良、子岩,如今生死不知,你这刽子手还不放人!”
“放人!”
在这群情激奋中,很难辨听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正这时,路边一青呢小轿忽然落脚,走出一白发苍苍的老人,气度肃重。
此人出现,贾琮惊讶,忙上前问礼道:“养正公何以在此?”
来人正是御史台大夫杨养正,此人性格刚烈正直,执掌兰台寺,素为朝野敬仰。
与松禅公宋岩是逾一甲子之老友,君子之交。
游行队伍中,颇有不少御史台的年轻御史。
看到杨养正出现,一个个面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杨养正也是年过七旬之老人,威严的面上布满老年斑,看到贾琮见礼,也只微微颔首后,徐徐上前数步,对寂静下来的游行队伍沉声缓缓道:“既然,贾清臣今日以我名教子弟的身份出面,要与尔等,一辨是非,尔等,敢接应否?”
为首一老儒年纪这般大,脾性倒是不小,大声道:“养正公,非我等聒噪不敢论理,可国子监监生赵源、马聪,另有十数名都中士子,都被锦衣卫抓进了诏狱,至今生死不明,这等情况下,我等怎愿与他做口舌之争?”
杨养正缓缓转头,老眼漠然的看向贾琮。
贾琮微微躬身道:“锦衣卫非胡乱抓人下狱,这数日里,都中多有士子胡言妄语,但锦衣卫抓起来的,只有十三人。原因有二,其一,天子宽仁,警告锦衣卫,言者无罪,非故意造谣妖言惑众之不明百姓士子不可轻罚也。故虽然传谣者数以千百计,入狱者只有十三人。其二,之所以抓这十三人,是因为别的传谣者,皆能说出自何处何人口中得知谣言。唯独这十三人,却说不出从何处传出谣言,故而至今仍在审问中。做到这一步,贾琮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上,对得起君王仁心,下,对得起琮之良心。”
“就是你堵塞言路!旁人怕你,我江北杜子墨不怕!贾清臣,连天子都言言者无罪,尔何为奸佞,竟命缇骑抓捕士子,丧心病狂,还不放人?!”
一身着洗的发白的儒衫的年轻举子,自队伍中迈出一步,满身刚烈之气,看着贾琮厉喝道。
对上这种正值热血愤青年纪的读书人,连宰辅怕都要头疼。
贾琮也只能实事求是道:“妖言惑众,诋毁圣恭,乃大罪也,岂能轻放?言者无罪,此言为谏言,非妖言!”
“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贾清臣,旁人不知你的做派,我江北杜子墨还不知?你在江南时,便常行下灭门之辣手,金陵、扬州等地的百姓,敢怒不敢言,却在背地里将你视作恶虎毒犬!没想到,如今在天子脚下,你也敢如此肆意妄为。诸位先生、同年,朝廷养士百十年,仗义死节便在今朝,随我江北杜子墨奉圣像,朝天阙,请诛国贼!!”
这番言论一出,贾琮漠然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色,和杨养正对视一眼后,微微摇头。
杨养正面色不好看起来,他德望高隆,一挥手,便止住了又被鼓噪起来的声潮,又转身问贾琮:“你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