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她怎么可能不会做,当年实习的时候,她外科部分的成绩也是优秀。
“不是不乐意么?我可没有强迫你,唔……”
苏苡的手重重一摁,疼得段轻鸿哼出声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不是不想离开,可谁知道他又耍什么花样,几次三番利用各种手段强留住她,她都怀疑其实他是享受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
要走总有机会,但不是现在。
段轻鸿满意地闭起眼享受她的温柔,这女人懂得在被动的时候示弱,不错。
“你叫什么名字?”他不忘自己还在装失忆。
“你连我是医生都知道,会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管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她,苏苡都对他没好脸色。
“我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什么含义,听过就忘了,你也知道我现在脑子不好使。”
“苏苡,苏州的苏,苡是草头下面一个以为的以,莲子心的意思。”
段轻鸿摊开手,“我中文学的不好,你写给我看看。”
他手心里也有斑驳的血痕,她想起那天在游艇上,他一手揽在她腰间,一手紧紧抓住船沿栏杆的情形,不知怎么的,所有拒绝都软化。
她食指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痒痒的,像鸟儿的羽毛,像春天脆嫩的柳枝。她一定是有什么魔法或者灵力,这样轻描淡写,竟然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镌刻在他的神识里,心尖上。
他就是想听她亲口介绍她的姓名,简单美好的涵义,像他们从来就不认识,今天只是初见,她很认真地讲,他很认真地听,两个普通人而已,没有惊心动魄,没有任何偏见不甘。
写完了,他轻轻握拢拳头把手收回去。苏苡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忘记多少事?哪些记得,哪些不记得?”
虽然不相信这种狗血会泼在他身上,但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这样才方便有破绽的时候立刻就抓住。
段轻鸿淡淡的,显然不愿意多讲,“今年发生的事都不记得,还有些事情的记忆顺序很混乱,金迟跟我讲了一些,我才知道原来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
“高新区酒店大火还记得么?”
段轻鸿摇头。
“你父亲去世,身前留下遗嘱平分财产,还有把婉若嫁给熊定坤……你都不记得了?”
“金迟跟我说过了,不过事情发生时的情形我确实不记得了。还有你,你又是怎么跟我认识的,为什么会跟我一起在游艇上?”
他装得太像,真伪莫辨。苏苡直视他的眼睛,里面一片澄澈。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是不是还包括改变一个人的心智和灵魂?
“我也不想卷入你们段家的家务事,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威逼利诱的结果。还有你那位二哥,实在太没有人性。”
“段长瑄的德行我知道,不过你……”他故意顿了顿,“我对你威逼利诱?老实说,虽然你也算漂亮,不过还不到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的地步吧?我用得着对你使手段?”
“我想你误会了,你的手段不是因为看上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掌握了对你和段长瑄都不利的证据,成为检方的证人,可以让你们入罪。”
“我做错什么?”
“高新区酒店的大火,其实你才是始作俑者吧?”
两个人交锋无数次,从开始到现在,终于开诚布公把这话题拿到明面儿上来谈,第一次把话说的这么清楚。
如果段轻鸿也跟段长瑄一样,他这一刻就该装不下去了,坐起来掐住她的脖子捏死她是最快最省事的方法。
死人的嘴永远最牢靠。
可是他只是陷入思绪,眉头高高隆起,轻声问,“是吗?”
他好像在努力回想以前的事,可是抵不过头疼欲裂,很快放弃,“……我想不起来,脑子里好乱。”
他也许真有以假乱真的演技,不仅是头疼,还有几根断裂的骨头,被断骨擦伤的肝脏,时时疼得他满头大汗。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的伤口也很深,流很多血,没有麻药硬撑着让她缝针也没叫过疼。可这回受伤他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压抑自己,疼痛的时候也不再强忍着,就是闹情绪,摔东西,见谁都骂出去,除了苏苡和容昭之外。
于是苏苡也就不能在逼迫他去回忆和承认什么,甚至渐渐承认他不认识她这个事实,把他单纯看作一个饱受折磨的病患来看。
病患发作的时候,要拉着她的手,枕靠在她怀里才能慢慢挨过疼痛平静睡去。
苏苡放他睡下的时候,往往两个人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
容昭开了新的处方,把带来的新药扔给她,“他这么下去不行,他受罪你也跟着难熬,用镇痛剂吧!”
这里合法使用的镇痛剂……苏苡低头看手中的针剂,盒子上印有英文:Morphine(吗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