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白不喝。于是sionwang和ichaezhang相对小酌。
张浩然环顾四合院,只觉得哪哪儿都是童年回忆,一会儿摆弄摆弄佟姥姥的吊兰,一会儿拣出公共卫生角里的秃扫帚看看,一会儿又找个凳子,检查屋檐下面的马蜂窝还在不在。
忽然他在墙角一个藤条箱子里找到一副旧象棋,顿时喜笑颜开。
“啊啊啊,当年买的象棋还在小时候我爸妈给我报了象棋班,我回来就跟小彤下象棋,每次都把她杀得大败亏输,有几次都把她下哭了,哈哈哈”
眼看张浩然明显手痒,希孟建议:“我也会点。下几盘”
张浩然铺棋盘:“来来来,走着”
半小时后,张浩然快哭了。
“我出国才几年,象棋已经退化到初级班水平了吗不可能啊,我数学那么好,我是理科生啊我逻辑课满分啊不可能别走别走,再来”
希孟把空啤酒罐收起来,礼貌说道:“我还有事,失陪。”
这张浩然太聒噪了,典型一北京大老爷们。其实佟彤也算是个话痨,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倒也没觉得话太多;但这张浩然也许是中气太足了,高强度高频次的在他耳边刷屏,就算他口吐莲花句句都是段子,听起来也对耳朵是个极大的考验。
希孟往信步往民宿走,嘴里嘟囔。
“啧,一块橡皮。”
去民宿里其实也没啥事,就是巡视一下白老板淘换来的新物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艺术价值的。
白老板现在的逛街目的地已经扩展了很多,什么潘家园、琉璃厂,他都如数家珍,早就不限于鬼市了。而且他眼光很高,经常是只看不买,放眼望着一堆小白来来去去,就图个乐子。
但他今天好像是刚从鬼市回来,拎了点构思独特的艺术作品。
都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这些作品的主人们当年也曾是在公园里弹着吉他的文青,时光荏苒,现在都成了每天去公园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当年那些风花雪月的青春留念,眼下也得为孙子孙女的尿不湿腾地方,有不少就卖到旧货市场来了。
白老板喜滋滋地吹嘘:“真的要停手了,我都快对旧货上瘾了。你不知道,上礼拜我刚发现,我的创作层里悄悄多了个旧货市场的招牌”
文物们的创作层,大致相当于文物的“内心世界”,主要是建立在原作者创作时的思维和设定之上。但随着文物产生灵智,在人间若是遇到不同寻常的境遇,在创作层里也有所投射。
最明显的是,比如乾隆拿个大印章“啪”的盖在书画的关键部位,那创作层里立刻地震,蔓延出许多不愉快的故事分支。
再或者,比如富春山居图一分为二,据说创作层也跟着分化出了不同的景色。
除此之外,如果没有产生物理上的改变,那文物们在人间经历过大风大浪,不能说看破红尘,但眼光通常都很高,性状也很稳定,不会因为一些琐碎小事而造成创作层的变更。
而今天,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里,居然悄咪咪地“演化”出一个旧货市场的招牌,足以说明“买旧货”这件事,在白老板心中占据的地位之高。
当然,创作层虽然微调了,但清明上河图的画作本体是不会改变的,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体量巨大,内容丰富,涵盖整个东京城以及山东梁山一带。增加一个小小招牌,跟整个画作的世界观相比,那是九牛一毛。
白老板起先没注意创作层相当于文物的内心世界。文物也不是圣人,做不到“吾日三省吾身”,偶尔心血来潮,才会进入自己“心灵”深处,扫扫心理垃圾,思考一下物生意义什么的。
所以当某一次白老板巡视自己那庞大的创作层,那个招牌立刻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毕竟他的创作层已经几百年没有自发地演变过了。
白老板还在洋洋自得地唏嘘:“只怕其他800多位朋友要眼馋喽”
希孟当然是照例吹毛求疵:“一个招牌而已。你那旧货市场里估计也没啥亮眼的东西。”
“慢慢完善嘛。”白老板笑道,“说不定再过几十年,就又能演化出个大门呢咦,赵老师。”
两人没聊几句,看到赵孟頫下楼。
而且赵老师居然是一副出门远行的打扮。
“赵某刚刚得知消息,地库三期因为要重新布置,给我定做的那个展柜要挪出来几天,还尚未组装进去。趁这个机会我正好可以回复本体。在人间这几个月红尘纷扰,我打算提前回故宫休息一阵子。”
白老板一听,第一反应是:“别呀,我还想请您给我设计几件装修呢”
希孟则惊讶:“你可以提前回去了”
当初他俩作为珍贵国宝,被批准移到地库三期去保管,而那正在装修的地库外墙涂满了中科院研制的某种防火涂料,像一道高科技的符,好巧不巧地挡住了文物们的化形之路。
据佟彤的可靠内部消息,有一部分装修外墙会于半年后拆除,到时候再回去应该就能畅行无阻。于是希孟也就心安理得地开始了人间流浪之旅。
可现在才刚四个月,由于地库中藏品需要重新布置,人骑图所在的展柜要临时搬出去存放几天,这就给赵老师以机会,他可以趁这工夫回到展柜里,重新进入躺睡的静止状态。
对文物们来说,这种状态才是“默认状态”。谁也没打算长长久久的化形为人。多麻烦啊。
况且赵老师原本就性喜清静,对五光十色的现代生活有了充分体验之后,也觉得有些审美疲劳。
而且还有一个刺青师陈亮,三天两头缠着他传道受业。赵孟頫上辈子就桃李满天下,教学生教得都烦了。眼下作为寄存在文物中的思维碎片,居然还是摆脱不了教学生的命运,让他感慨世道弄人。
倒不是他不喜欢陈亮。实在是因为,作为一眼千年的祖宗级文物,他总觉得跟人类有着无形的隔阂,没法像上辈子那样形成正常稳定的师徒关系。
希孟和白老板都表示理解:“反正以后地库开开闭闭,还有下凡的机会嘛。”
赵孟頫忽然对希孟说:“你的展柜虽然也在地库三期,但如果你想提前回故宫,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借创作层与你一用,搭个便车”
操作上倒是可行。能让希孟提前回归舒适的展柜。
但他皱皱眉头,还是拒绝:“算了吧。我当初跟小彤说好了半年。这要是提前走了,她肯定以为我对她有意见呢。”
陈亮得知赵老师要“闭关潜修”,当然是苦苦挽留,但赵老师去意已决,只是很慈祥地跟他说:“你已经跟我学了不少了,足够你消化几十年了,何必再贪心。”
这倒是真话。其实陈亮只不过是偶尔跟赵老师吃顿饭,喝个茶,民宿里相遇的时候随口聊聊天。但跟宗师级的人物学习就是这样,哪还用得着专门上课写作业,他呼出一口仙气儿都够凡人受用无穷。
陈亮这些日子功力突飞猛进,不光网上粉丝飞涨,而且又得了好几个业内大奖,参加了一个艺术节,名片上多了一堆头衔,连带着身价飞涨,刺青服务的价目表都换了好几次,预约的客人爆满,最近的预约已经排到一个月之后了。
他也不着急赚钱,生意做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画室苦练基本功,要么就是把助手推出去干活。要约到陈老师本人,顾客都觉得是中彩票了。
他依依不舍地跟赵老师告别:“以后您要是再入世,可千万要通知我呀我会经常刷您朋友圈的”
滴滴一声,他手机响了,提醒有顾客预约。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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