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司机跟季秋像是一见如故,不一会儿就上天入地无话不谈了,仿佛副驾驶上的青年此刻已成了他的忘年之交。
梁言在后座上冷眼旁观,心中暗暗惊叹。
果然是一众直男Alpha里的梦中情O。
司机师傅依依不舍地将两人送到学校大门处,对着季秋友眉开眼笑:我真是好久没载到过你这样的好孩子,你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
季秋眼睛弯得很好看,谦虚道:还好还好。
梁言在一旁的表情十分难以言说。
他正要下车,又听见司机对季秋说了一句:对了,小朋友,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像我女儿爱吃的棒棒糖一样,还挺甜的。
听见这话,梁言不着痕迹地往司机那边瞥了一眼。
这句话单拎出来,放到任何一个Alpha身上,简直能称得上是言语骚扰了。
但问题是,司机是个Beta。
众所周知,Beta是闻不到无论Alpha还是Omega身上的味道的。
梁言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可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还能形容出来?
而且这和他第一次在课堂上闻到的气味,应该是一致的。
打车APP上信息公开透明,为了保证乘客的出行安全,每一个司机的信息和第二性别都会显示出来,不会有假。
难道说,季秋的信息素浓度太高,某些腺体嗅觉比较灵敏的Beta也能闻到?可这几率也太低了。
梁言皱着眉。
或者是,季秋的信息素,其实不是这个味道?
而一旁的季秋听见这句话,笑容不变:没什么呀,谢谢师傅。
然后关上门,朝梁言点点头:走吧言言,我住在5栋~
梁言被季秋突然转变的声线惊掉一层鸡皮疙瘩。
他扫了季秋一眼:好好说话。
季秋委委屈屈:哦。
梁言看着季秋的鼻尖,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感觉这人现在就是一个大写的QAQ。
自己怕是也有毒吧。
收起思绪,梁言声音没什么起伏道:我在6栋,顺路。
梁言正要转头往前走,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问道:你现在不怕黑了?
这段路相比自己家门口那条,其实好不了多少。但他看见季秋完全没了之前的模样,忍不住凉凉地问道。
呃,季秋愣了一下,小声说,还好,回学校就好些了。
梁言哦了一声,甚至还想怼一句,那你在我家附近怎么就怕起来了,是我家让你害怕吗,不过他忍住了,没说。
好像碰上这个Omega,自己就总有些出格的暴躁。
于是他没等季秋回应,一个人往宿舍区走。
季秋跟在后面,不过好歹看上去正常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时间有点晚了,校园里也渐渐安静下来,除了三三两两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夜跑同学或者小情侣,倒也安静闲适。
梁言还在思考关于季秋信息素的事儿,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5栋。梁言还没察觉,季秋先停下来,开口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说道:我到啦。谢谢你送我。
梁言想起出门时自己一字一顿地说要送送他的话,沉默了一阵,但季秋现在的笑实在是让人发不起脾气,只得极轻地点了一下头:哦。不用。
季秋朝他摆摆手:那我进去啦,下次见。
梁言心想下次也不是很想见。
可刚才思考的问题还没个结果,梁言摸了摸鼻尖,还是决定开口问道:对了,季秋。
嗯?
你的梁言抬头,刚想问你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可疑问的话就在嘴边,最后滚了两圈,他还是自己咽了下去。
自己跟他的关系,好像还不到能随随便便探讨这个的地步。
算了,没事。梁言转过身,你回去吧,再见。
后面的两天,梁言没再见到季秋。
本来S班跟A班的课程和授课顺序就不太一样,鲜有串课来听的情况,合班的机会更是不多。
梁言只当自己认识了一个有些奇怪的Omega,没怎么往心里去,课照上实验照做,一切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这天实验课,梁言把方才记录的实验数据核对了一遍后交给老师,照常被夸了一下他精准的操作和接近标准的实验数据。
实验课跟大课不同,先做完的人只要数据通过就可以直接下课,梁言向老师点了点头,收拾好面前的器材,便脱了白大褂,拎着包,提前走了出去。
这栋实验楼是新修的,每一层都有各种实验室,此刻因为只有梁言的班级在使用,整栋楼除了A班占用的二楼以外,显得既空且大。
梁言刚出门,身子就歪了一下,险些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的发情期就在这几天,他本以为能坚持完今天,没想到在实验课上就开始有了反应。
还好当时他的实验已经接近尾声,连忙加快进度,这才独自一人离开了熙熙攘攘的实验室。
希望没被发现。
梁言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上了一层楼,拖着已经有些虚浮的脚步,浑身冒汗地向卫生间走。
三楼很空,从楼梯到卫生间距离不算远,但对现在的梁言来说,还是长了些。
他咬着牙,忍过身上一阵又一阵的酸软,努力往尽头走过去。
这一段路像是一场酷刑,等梁言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几乎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
他像是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刚走进卫生间的门,便滑倒在地上,头磕到墙上,生生的疼。
然而现在这点疼,相较于他浑身的燥热和乏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梁言没力气再往隔间走,双手发着颤打开随身的背包,有点忙乱地从里面找出抑制剂。
整整三支。
他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瓷砖上,喘着气。
正当他打开第一支试剂,刚刚将注射器对准自己的手臂
梁言同学?
忽然有一声突兀的陌生声音仿佛惊雷一般响起,他的针头顿时一歪,注射器顺着他的手指滑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玻璃瓶在地上碎裂开,发出清脆的声音。
无色无味的试剂溅了出来,滴落在了梁言的手上,他垂眸看着那几滴液体,眼前开始发白,却几乎再难有力气去拿第二支。
但他到底还是抬起了手,他的手有着肉眼可见的颤动。
然而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按住了。
陌生的声音离得更近了一些: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