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喘了两口粗气,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半个时辰前那一场惨烈之际的厮杀。
启禀陛下,铃音及闫老将军还有其余的死士皆是战死,燕国公主被闫老将军拼死刺了一剑,不知生死。
铃音便是那易容了替江询言去送死的棋子,这是江询言早便在民间寻到的一个身形相貌与他极为相仿的人,稍稍易容一下,几乎能以假乱真。
这次将询言抛出这么个难得的棋子,就是为了能一击刺杀燕挽亭。
听了那士兵所言,江询言眉头微微一皱,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拖长声音问道。
不知生死。
士兵身子一颤,将头俯的更低。
末将亲眼所见,那燕国公主被闫老将军当胸一剑刺穿,剑尖都透出了后背,想必是必死无疑。
江询言唇角挑起一抹笑,闫老将军剑术超群,只要是十步之内被他刺中的人,怎能活命。
想必那燕国公主此时该命归九泉了吧,就算侥幸不死,也是非死即伤。
无论如何,他激怒燕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念及此,江询言挥了挥袖道。
传令下去,闫老将军为国捐躯追封为庆国公,由其子袭爵位。另,将所有守军召回都城,严阵以待燕军反扑。
是。
一旁的太监领了旨意,扶起那跪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的士兵退去。
燕军驻扎营地。
燕挽亭的帐篷外大大小小的站着一群将军,他们面容紧绷皆是一言不发的死死的盯着那帐篷。
阿素眼眶微红的一遍一遍来来回回的换水,铜盆里端进去的温水,不消一会就端了出来,只不过那透亮的清水出来后便被血染成了红色,叫了看一眼便触目惊心。
如何了阿素?
慕容齐离帐篷最近,每回阿素进出,他便忍不住要问一句。
阿素没理会他,绷着脸端着换来的水又走了进去。
一个副将忍不住道。
公主殿下当真是太疏忽了,姜国人阴险狡诈怎么可能真心和谈,更何况殿下身为公主,怎可不顾安危以身犯险,若是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
闭嘴。
慕容齐猛的转头看向他,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杀气,他浑身颤抖发凉,恨不得上前狠狠一巴掌闪在那副将脸上。
将昏迷的燕挽亭带回来时,李凤游和阿素原本不想让人军中将士知道,可情势危急她们什么也顾不上了,带着燕挽亭一路奔驰到营帐中找福安,不少人亲眼看见了胸口插着一把剑满身是血不知生死的燕挽亭。
如今军中将士议论纷纷,说公主殿下被姜国人刺伤怕是九死一生。
慕容齐见身旁围拢着的那些人,只觉得心烦,所幸吩咐下去。
殿下原本真心想与姜国皇帝商议和谈之事,可姜国皇帝阴险狡诈竟下手伏击殿下,今日之耻我燕国将士要铭记于心,明日本将军亲率全军攻向姜国都城,你等先退下备战,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
外头的人除了慕容齐和一队护卫皆是退下了,而帐篷里,福安李凤游正手忙脚乱替燕挽亭疗伤。
躺在床榻上的燕挽亭紧闭双眸,面容苍白的近乎透明,她一动也不动气息微弱的仿佛要消失了,身上的衣裳敞开着,满是血迹的胸口上,有一个骇人的伤口,那伤口约莫半指长,刺穿了皮肉和脏器,正不停的往外冒血。
李风游照福安的吩咐不停的用白色布条轻轻按住伤口,她冷然的面容上满是无措和焦急,扭头看着福安。
这怎么回事,福安,这血不是止住了吗,怎么又开始冒了?
福安面上满是汗珠,她捣鼓着桌上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不时的拿起一瓶往面前的一块白布上倒。
很快,我很快就好了,你用力按住。
李凤游茫然的看着面色开始泛青的燕挽亭,一向冷静的她,眸子竟然红了一些,她带着哭腔哽咽道。
用力,你知道伤口有多深吗,我若是用力了,殿下该多疼。
现在疼她也不知道,等她醒了还不知能不能忍住着痛呢?
福安已经手忙脚乱了,她制好了药粉,一把拉开了李凤游,揭开她按在燕挽亭伤口的手,然后将满是药粉的布用力的按在了燕挽亭的胸口上。
也不知是不是该说燕挽亭福大命大,幸好昨日她听了李凤游的话,到底是把那件金丝软甲穿上了。
那老刺客的剑不偏不倚正对着她心脏,那一剑虽内力极深几乎避不开,但是剑尖刺穿衣裳触及软甲时,微微偏倚了一些,这才没有正中刺穿心脏。
不然燕挽亭怕是早就落得个当场香消玉殒的地步了。
不过纵然如此,这一剑也刺的太狠了,就算此时福安心里也有些没底。
只能先给燕挽亭喂下几颗保命丸,然后止住血,再看看情况。
被按在胸口的白布像是突然着火冒气了烟来,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一丝灼伤皮肉的腥臭味。
燕挽亭虽在昏迷中,但也痛的皱紧眉头发出一声呓语。
李凤游看的愣了愣。
这是什么?
福安没心思跟她解释,踢开了脚边那已经被刺了个对穿的金丝软甲,然后坐在床榻便用力按住伤口,她额头的一层汗不停滑落。
止血消毒的,你别管这些,再叫阿素端水来。
李凤游也不敢再愣神了,连忙叫阿素再去换水。
阿素端着重新送来的手,李凤游走过去接在手中,轻声问了句。
玉呢。
阿素亦是满头大汗,她偏头看了眼外头有些没好气的道。
遣人立即送去给了辞前辈了,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那块玉。
李凤游神色黯然道。
不是我有心思问,殿下昏迷前念的就是那块玉,那玉能救献妃娘娘的命。
救她的命要是殿下没了还有什么用。
阿素突然提高了音量,话一说完她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我这破嘴,殿下定会逢凶化吉。
一巴掌打完,憋在眼眶里的泪就落了下来,她抹了抹走到福安身旁等着福安能吩咐她做些事。
血是止住了,可燕挽亭昏迷了一直都未醒来,到了深夜又发了高烧,福安三人彻夜守着她。
那剑伤刺了个对穿,普通人就此丧命也不稀奇,幸好燕挽亭有功力在身身子骨也好,熬过了今晚好歹性命无忧。
只不过这伤就算好了,也定会落下病根啊。
三人默不作声的盯着床榻上的燕挽亭,生怕错过她一丝异变。
福安左右看了眼,突然叹了口气道。
这次殿下行事,着实有些不妥。
阿素默默垂泪,她的眼睛已经哭的有些红肿了,她看着脸色惨白一动不动气若游丝的燕挽亭,有些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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