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官差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既如此,也就罢了!
说话时他已将灵然的右手大拇指摁上红色朱砂。灵然避之不及,啪的一下,被盖了一个印。
那官差扔开灵然的手,将文书看了又看,随即开怀大笑,顺手将压了手印的文书扔给幕僚。
那幕僚立刻收好,卷了插.入案头书筒内。
灵然无可奈何。官差大人,小的真的只是来问个路。不会捉妖降魔,更不懂如何伺候皇家。
哈哈哈!既摁了手印,如今你我即是同僚,他日若你得了皇上青眼,说不定指日高升,到时候我等还需仰望贵人你提携呢!官差大笑着拍了拍灵然的肩,浑似没听见一般。
至于灵然那一脸仿佛吃了翔的表情,对不起,他眼瞎了,短暂失明。
灵然抖了抖,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以那人为首,一众官差的神色立刻变了,都笑嘻嘻地走过来拍灵然肩膀。
十几只大手拍在他肩头,震得灵然颤了几下。
他心道,若是当场反抗,怕这官府衙门也得如神庙一般,叫大郎同志闹塌了。初来乍到,他可不想惹下事端!
因此便半推拒半顺水推舟地道,既然官差大人赏识,给小的推荐这么一份差事,小的也没奈何。只是心中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询问?
问,你尽管问!那官差哈哈大笑道,今日总算了了一件差事,可早点回去。不如你我兄弟先去悦来吃酒去!你有什么话,咱边吃边说。
灵然眼角下瞥,看了一眼沿着窗户缝隙爬在青砖地上的日头,笑道,这才辰时吧?
官差大笑。王爷刚上任,后头几位娇娥还没安置好呢!这几日无心上州府衙门,咱们哥几个来点个卯,也就是了。
灵然这才知晓,原来大唐初建时就连长安城内也是如此,乱作一团。怪不得妖物横行时,官差与守城的士兵只顾逃命,也无人追究。
他心下叹息,可见历史这东西当真作不得准,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灵然与那一群人走出官衙,被簇拥着,到了朱雀大街繁华处。
抬头一看,却见那家门前一面杏黄色旌旗迎风招展,上绣四个大字悦来酒楼。
好像每本书里,都有一个叫悦来的茶楼客栈。
灵然笑了笑,心想,幸好这是平行世界的大唐,倘若当真历史上刚建国就是这样一股腐败气息,恐怕也没有后来的万国冕旈来朝。
众人进得酒楼,那掌柜的连忙吩咐十几个小二上来招呼。这酒楼内轩窗明亮,上下足有三层楼。那官差挺胸凸腹走在最前头,带他们径直到了三楼包厢内。
包厢内,一水儿的珠箔银屏,黄梨木桌上摆放着几盘精致的新鲜瓜果,袅袅茶香扑鼻而来。
一个年约十二三的小婢女蹲坐在旁,正在舀茶汤。见他们来了,忙盈盈下拜,随即替众人奉茶。
灵然多看了那婢女两眼,突然嘴角一抽,却是黑蛇咬了他一口。凉飕飕的,倒没感觉到疼,就是觉得痒。
灵然低头。
无名指上的黑蛇弯成了一圈蚊香,威胁似地冲他吐了吐信子。
灵然失笑。
他压低了些斗笠,端着茶盏转头对众人道,小弟于长安城刚来第二日,不知此处规矩,今后还需仰仗各位哥哥们教我!
好说好说,那官差笑的爽朗,对那小二热情地报出一串肉食,零零总总总有二十几样,又叫了一小壶上好的剑南烧春,这才扭头对灵然笑着道,你别瞧老哥哥我是路上随手抓你来顶缸,其实老哥哥我办事仔细着呢!
他先是将食指一竖,说道,这第一呢,哥哥我瞧着你年岁虽轻,行走间却飘若游龙,与常人不同,想是有些本事傍身。
这第二呢,你在官衙口徘徊,想必是有什么为难事,却不敢进来,可见你在此地人生地疏无依无靠。
靠,果然都中!神他妈逻辑!
灵然心中暗惊,面上却淡淡的,笑道,哥哥果然眼力过人!
心内腹诽,敢情你知道小爷我无依无靠,所以公然欺负我?!啧,可恨。
那官差摇头晃脑道,你也不需夸我,老哥哥我活了这几十大岁,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的眼力还是有一些。
最后他又竖起第三根手指,笑了笑。哥哥我先是出言试探,你明知入苑后要为圣主办差,却并没有立即逃走,也没有使出手脚,可见你本心也是愿意去的。你说哥哥我说的是也不是?
是!太是了!灵然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哥哥果然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那官差一愣,随即呵呵笑道,什么高手,哥哥我武功不济,你问兄弟们,他们都知道的。
那十几个官差都哄然大笑起来,以银箸击打薄胎瓷碗,叮咚一阵乱响。
不一会儿,酒菜都上来了。第一盘却是烩鸳鸯。灵然眼睛一瞄,见盘中红的鲜红,白的雪白,粉嫩瞧着甚是可喜,却不知是什么菜,只觉得香气扑鼻。
随后上来的又是拌猪耳,十色锦,清蒸鲈鱼,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那剑南烧春酒却极辣,灵然略沾唇便放下了,呛的险些当场咳死。一双眼眸内湿润润的,眼尾微红。
苏小弟你这可不行,喝个酒,跟姑娘家似的!那官差大笑。
众人哄笑。
灵然不好意思地道,倭国贫弱,没喝过大唐的酒。
那官差听后,多看了他几眼,笑嘻嘻道,今后你与王爷办差,不喝酒可不行!有机会,先学一学。
灵然摇手笑。
众人也不劝他,各自吃酒。顷刻间,楼内又上来几个袅娜女子,手抱琵琶坐在屏风后头,弹曲助兴。
酒菜过半旬,灵然才借着这帮人喝的醺醺然聊得正欢畅之际,以衣袖盖住酒杯,试探性地道,各位哥哥,小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那一直与他搭话的李姓官差抿了一口剑南烧春,苍黄脸皮上泛起一抹酡红,微带醉意地笑道,与哥哥我,你还这么客套作甚!
灵然便皱眉,假意忧愁地道,便是先前所说的,小弟奉家中长辈的命令来长安城寻找一位远房叔父,谁知那叔父却不在家中了。
你那叔父,是做什么生意的?官差喝的舌头大,带笑问他。
不是做生意的,是做和尚的!灵然暗道。
开口却是,我这叔父,说来却有些不太方便
那官差拍了拍他肩膀,涎着脸皮凑到他鼻子底下,一双眼睛内泛起了血丝。小苏儿,你我之间,有什么不方便的?
此时众人早已互通姓名,灵然不好说自己是和尚,斗笠也不敢摘,只咬死说本家姓苏,祖上是几百年前某位皇帝派人去海外寻找仙山之际远渡倭国的。这次回来,却是从扶桑回来寻亲的。
众人也就信以为真。
只是先前这人分明叫他苏小弟,怎地喝了酒,就变成了小苏儿?
灵然心里别扭,略避开他一些。
那个姓李的官差又道,小苏儿,你我虽不同姓,却一见如故,好歹你也喊我声哥哥,如今你那叔父遇到了什么难事,尽管与我说,包在哥哥身上。说着,将胸脯拍的啪啪响。
一双泛着血色的眼睛,却如铁钩子般,牢牢地钩入他血肉。
灵然挪了挪屁股,无名指的黑蛇跳跃的越发狂躁。
他急急地掉开目光,岔开话题道,我那叔父,据说早些年家中倒还能过得,后来不知怎地,赶上战乱,又遇见蝗灾,颗粒无收,又病又饿的时候,被寺院中人捡回去做了个和尚
热闹的酒席间,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滞。
众人停下手中杯盏。就连那几个猜拳的官差也齐齐回头望向灵然,目光中透出几分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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