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个?李世民带笑从几案上取出一个密封的金装小筒,当着灵然的面,咔嚓一声将桶盖旋开,从内倒出三只蝗虫。
啊!灵然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栽下去。
李世民不慌不忙,将三只蝗虫按在掌心内,微笑目视它们,道:朕以大唐天子身份起誓,愿尔等食我身,切不可食我百姓家中黍米!
那三只蝗虫不知是听懂了人语,还是事先叫人灌了秘药,紧缩在李世民掌心里瑟瑟发抖。待李世民祝祷完,居然微小地动了动。乍一看,倒像是模仿人的样子,磕了三个头。
灵然大惊失色。吾皇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好词语,只得干巴巴地道:吾皇果然洪福齐天!
呵呵,这些小手段你看,朕也会!李世民说着重新将三只蝗虫封入笔筒,又旋好盖子扔回案头。国师还是操心些黎民苍生的大事吧!像打仗这种粗鲁的事情,与国师无干!哈哈。
哈!哈你个大头鬼!
灵然暗恨。
经李世民一番威逼利诱连打带削的,当天傍晚灵然从李世民处出来时,叫风一吹,才发现后背衣衫尽湿。
不知不觉,来大唐居然也快小一年了。这一年过得跌宕起伏,竟比在剑阁十年还要涨见识!他抬头望了一眼天尽头的浩淼白云,悲叹一声。
得!没辙!
七天后,李靖率十万大军出征突厥。灵然去距长安城十里外的长亭送他。
秋风劲爽,灵然一袭白衣仰脖饮干八角金爵中的酒,随即将金爵掷地,走上前几步,大力拥抱李靖。李靖一身甲胄,猝不及防,叫他这一个拥抱惊的险些脚下踉跄,口中连忙道:国师大人不须行如此大礼!
这算哪门子的礼?
灵然哈哈大笑,眼儿弯弯,笑若二月春风拂面。借着拥抱的机会,突然凑近李靖耳边,轻声地道:将军此去突厥,必然大捷!待捷报归来日,再与将军饮酒!
随即松开李靖,笑着往后退了几步。头一歪,眼神中一刹那光芒流转。
李靖看的呆了呆,随即立即垂下眼眸,凝神静气,半晌才带笑道:愿借国师大人吉言!
灵然笑笑,退回长亭内。身后十几个羽林军均手按刀柄,不言不语地充当背景。
虽然淮冀一带暴雨已经下了,蝗灾也听闻陆续有消灭迹象,但是眼下这十几个羽林军依然是他灵然出行的标配!进出都有人看着,实在是
怕他跑了。
贞观三年十一月末,李靖自前方传回捷报,说是这场战事过程十分可笑!那颉利可汗满心以为唐军是要招降,居然欢欢喜喜地准备了酒水,在大帐内等待归顺,谁知唐军突袭而至,自十里外奔腾如长江过浪。颉利仓皇上马逃脱,留下妻子儿女,一并叫他俘获了。其中颉利的正妻就是那位嫁了四次的义成公主,实在恬不知耻,已经叫他当场诛杀。
再然后,李靖在军报中道,大军已开往定襄城,定会将隋萧后与杨政道二人带回长安。
李世民读到捷报时,拍手大笑,当天心情甚好,命文武百官参与宴乐。皇宫内丝竹声不绝,人影憧憧。
灵然不喜这些觥筹交错的场景。他前世是个死宅,前前世还是个死宅,实在喜欢不来!
于是他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身体不适,只待酒宴开席李世民敬过祝酒词酒过三巡后,他便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在廊下呲牙吹冷风。
黑蛇因这些日子与灵然始终沟通不顺,颇有些蔫蔫的。
此刻见灵然独自一人在花园内行走,便借机抬起头,嘶了一声。
忍耐,大郎同志!
灵然眯眼笑,说话间仍还有酒香味。
他随意地挥挥手,然后右手搭在眉骨,极目远眺,见太上皇李渊所在的大安宫那处也是灯火通明。远远地,在风中传来人语笑闹声。
啧!灵然不由得呲牙笑道:东突厥一定,大唐局势就更加安稳了!很快便有八方来朝四夷平定。到时你我二人若想走脱,借口可就更少了!须加紧些啊,大郎同志!
他说着摇头笑叹了一声,负手于后,悠哉悠哉踱步朝自家所住的偏殿走去。
青柳大郎不知是否听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默然半晌,将身子盘旋成一枚蛇形戒指。
灵然直行到殿门处,那十几个羽林军依旧留在宫宴中饮酒,难得的,居然没有跟出来!
黑蛇状的青柳大郎忙仓促用人语说了一声:机会,很快就来了!
噢?
再过一个月,秦.王.府两大谋士将会亡故。
是谁?灵然大惊。
裴寂与杜如晦。
你真的知晓?
灵然震惊。方才他还当是青柳大郎哄他!
原来不是!
难道大郎你也会未卜先知?!
青柳大郎含笑道:宝贝儿,吾有许多秘密是你所不知晓的。
下一句潜台词就该是,你若想知道,来问啊!只要肯与我一同回龙墟,自然什么都告诉你!
这套潜台词在青柳大郎口中说了不下八百遍,在灵然肚皮内也滚了不下千次。他闭着眼睛都知道青柳大郎的套路!
因此摇摇头,偏不往下问了。
灵然径自回到偏殿内,往榻上一倒,手放在肚皮上,抚了抚吃的溜圆的肚尖,笑道:天下事,干.他娘!
倒头便沉沉睡去。
贞观三年冬,裴寂免罪罢官后病逝。随后杜如晦病逝。
裴寂死时静悄悄。杜如晦故去时,却有李世民亲自下诏哀悼。文武百官皆去吊唁。
灵然身为大唐空有其名手下一个兵都没有的国师,自然也得去杜府吊唁。他骑在马上,后头跟着十几个羽林军,看起来倒是一骑轻尘,风光的很。
风吹起他遮面的幂离,露出清俊眉眼。一袭白衣猎猎,越发显得腰线清劲有力。
啐!那厮怎地还好生生活着!
魏王李泰没甚兴致地放下竹帘,一屁股倒回悦来客栈雅座,没好气地冲身侧李郎将啐了一口。
回王爷!
李郎将忙躬身凑近,在李泰耳边低声奏报道:他如今住在宫里头,买来的杀手说不好下手。
那难道得一直忍他?
李泰哐当一声将刀拍在几案上。你们要让孤等到什么时候?!
李郎将吓的腿一软,扑通跪地,头都不敢抬。汗珠成颗往下掉。
找个机会,把他弄出宫去!李泰单腿跷在椅子上,咬牙切齿地对李郎将发狠道:越快越好!
是!王爷!
李郎将屁股高高撅起,趴在地上连声应道。
厚重金蓝色棉布帘叫人掀开。两个内侍躬身小心托着盘内的酒菜进来,将酒菜搁在案上。因低着头,便觑见魏王李泰跷在桌上的那只脚。
沿着黑靴往上,见李泰正拧眉怒目,那打头内侍越发腰背佝偻,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杜大人府上
gu903();催什么催!成天就知道催!催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