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2 / 2)

gu903();谁说不是呢!那帮佣终于喘过一口气,手抚着胸口大声道:可是那些兵爷们说,这个什么,兵贵神速!若是咱张爷眼下不管,等昌州成了气候,只怕从昌州打到京城也就三两天的功夫。

昌州挨着京城的确挺近。从军事地图上看,两个城池之间仅隔着一道崖关。一旦昌州军突破崖关,截断通往京城最主要的陆运交通,攻克京城只在旦夕间。

就算攻城不下,只围城,也足以令京城变成一座死城。一城百姓,只能坐以待毙。

张承安着急也情有可原。

苏十三忍不住问道:那爷今晚还回来吗?

不晓得呀!那帮佣一挥手。衙门里乱哄哄的,都在整队待发,我这跑了几趟也没见着爷的人。

几十大岁的人了!做事还是毛手毛脚。张老夫人忍不住怨怪道:打发人回来送个信,又能怎么地?

八点半。

苏十三与张老夫人坐立不安,索性搬了张小杌子,坐在王府门口着急地张望。门外遥遥地响起汽车喇叭声,张承安终于回来了。

苏十三忙奔出去,在门口就近望去,足有五六百个兵跑步过来。硿硿的脚步声在这静夜里,听的人心发慌。

张承安从汽车上下来,掸了掸衣袖,径直路过苏十三。

苏十三惨白着脸,朝后张了一眼,并没看到青柳大郎。

爷!

他忙跟进门,就听见张承安背对他,正在对张老夫人道:娘,这趟须得赶紧走!和您道个别,我这就出发了。

好容易过了半年安稳日子!张老妇人皱眉。你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

快!张承安满不在乎地笑。我这趟去,保准打他个措手不及!若是顺利,一个来月也就回来了。

那若是有变故呢?

那也就两三个月!娘,你放心,昌州能有啥?姓吴的那小子,当年也就是老子手下一个兵。

苏十三手扶着门框,眼睁睁看张承安与老夫人又聊了几句。在张承安匆匆路过他的时候,他忙跟上。爷,我家少爷?

你家少爷?

张承安脚步不停,随即像是终于想起来,挥挥手,不耐烦地道:老子赶着要走,那小子应该还在巡抚衙门。你若是不放心,明儿一早去看看他。

在衙门里?苏十三震惊。牢里没吃没喝,这么晚了

怎么了?老子心慈,牢里头还给供饭!有吃有睡,免费的茶楼,他这日子过得还不好?!

张承安冷笑一声,随即匆匆走了。

长街上汽车发动声,几百个士兵扛着枪,硿咙硿咙,整齐的跑步声,都在月色下格外的兵荒马乱。

白月如灯,照在苏十三惨白如纸的小脸上。

待张承安率众走后,苏十三伺候老夫人睡下,然后悄无声息地也翻墙头走了。他一溜烟跑到巡抚衙门,气都喘不均匀。

守门的大兵见着他,猛然拉动枪.栓,厉声呵斥道:哪来的?

苏十三蹲下.身,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口中急忙道:别,别开枪!是张爷临走前,打发我来寻我家少爷!

他报了白敏毓的名字,又解释道,就是白天刚刚捉来的劫法场的白家少爷。

白天那两箱金条扛回来的时候,惊动了整个巡抚衙门。那兵印象深刻,立刻笑着道:不早说!随即收起枪。张爷临走前让暂时关到大牢里去了。放心,没受苦!就让他待几天,等爷回来再处理。

啊?那他身上的伤口可有处理?

苏十三忙跟着大兵进牢房,这次却没去那潮湿阴暗的地方,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单独囚室。有扇门密闭,不再是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木栅栏。

他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回音。

大少!大少,是我!

苏十三又拍门。

大概睡着了吧!

那大兵说着满不在乎地从腰间取下一串钥匙。钥匙插.进门洞,啪嗒一声,门开了,室内一片黑暗。那大兵举起手中油灯,不足五平方的囚室内只有一张床,上头铺着些干草,一床薄被,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小子居然跑了?怎么跑的?那大兵震惊,提着灯就去照窗口。

窗口离地足有三四米,就是一个通气口,幼童蜷缩着勉强能爬过去。可是青柳大郎个头那么高,比张承安也就差个几公分。他怎么爬进那个洞口?!

苏十三一把抓住那大兵袖子,急赤白眼地逼问道:人呢?你们别是瞒着张爷,将他杀了吧?!

走开!别碍手碍脚的!

那大兵一胳膊肘将苏十三捣开,随即站上床头,提灯朝那处黑洞洞的通风口又照了照。

然后跳下来,脚步铎铎地大步出去了。

二号牢房的小子跑了!弟兄们,快

快啥?

依稀有懒洋洋的问答声。

张爷都去昌州了,这地儿没法管。得搜城!

那,禀报排长?

对了,告诉排长一声也就是了。

苏十三叫那大兵一胳膊肘捣在地上,瘫坐在牢房内。灯叫大兵提走了,四下一片黑暗。泥地里的土腥味一缕缕钻入鼻孔。

苏十三如堕冰窟,又好似叫人闷着脑袋沉入海底,气都透不过来。

喉咙口长满海藻,呛出他一脸湿泪。

一个月后,从昌州传来的消息却极不乐观,说是战事进入胶着状态。那位姓吴的将领起事后,瞬间天下间如同星火燎原,哗啦啦十几个州市都纷纷响应,眼见着京城这一带又要重新陷入战场。

又过了七八日,时不时便可听到前方传来战败的消息。张老夫人在后堂念佛的声音越来越响。

苏十三蔫蔫地趴在窗台上,心里盘算着,大郎可能是跑了。他这一个来月每天蹲在巡抚衙门,每次都叫大兵撵回来。睡不着,吃不下,急剧消瘦,原本就生的小,眼下更是个灯草人,风一吹就能飘走。

又过了半月,张承安的败兵陆续向京城撤回。就连张老夫人都去了几趟码头,由苏十三陪着,两人见着许多伤兵,用担架抬回来。

三个月后,崖关彻底失守。张承安终于仓促从前方逃回来,潦草点了留守京城的北安军残部,携了张老夫人便走。据说是要退守至中原地区,择机再往北边儿回攻。

苏十三见没人管他,趁着兵荒马乱,悄悄的也逃了。

苏十三不知道青柳大郎究竟去了哪里,只得沿着当日来过的路,一处处地找回去。大半个月后,他终于从冀城码头走下渡船。风尘仆仆,手里连个包袱皮都没有,面色蜡黄,身上只剩下最后三个铜板。

他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找到在冀城新葺的白公馆。白公馆门户大开,里头一帮大兵乱哄哄的,却不是张承安的队伍。他摸不清情况,站在门口望了几眼。

去去!哪来的要饭花子,去别处讨饭吃!

开门的一个大兵,嘴里叼着半根烟屁股,大手挥挥,撵苏十三走了。

苏十三寻不着白总管,挨着各家商铺在街市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到处打听白家消息,得到的回应大多是不晓得。

如此过了七八天,身上最后三个铜板也都换做十个馒头填了肚子。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寻了一家茶楼,在里头给他们劈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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