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了笑,“不见。”
傅晚渔听了,暗暗点头。李氏这般女子,与顾三夫人不同。三夫人是天生的善良敦厚,要不是为着儿子的前程,绝不会与人争什么。
李氏则不同,这是个识大体有城府的女子,若是不识数,不会常派人去探望嫡长子,不会张罗着让嫡长女风风光光出嫁。
她不能做到更好,却已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凭那夫君做的事再上不得台面,自己也要尽到本分。
这种女子,骨子里坚韧要强,始终记得自己身上的责任。
傅驹慢腾腾地走向正房。
不是他要来的,是贾氏求着他回来的,说他们两个也罢了,两子一女却不能就此落魄、前程尽毁,好歹要恳求一番,让李氏和傅仲霖答应三个孩子回到侯府。
他想想也是,没必要让三个孩子陪着自己倒霉,也就来了,但感觉希望不大。
走进厅堂,傅驹有些恍惚。
他来正房的时候,总是漫不经心,从不用心打量,就如从不正眼看那个继室。
此刻望过去,觉得厅堂氛围清新雅致,矜贵奢华藏于细节处,需得用心打量才能发现。
端坐在罗汉床上的女子,眉宇间没了惯有的隐忍哀怨,容色明艳,气度沉稳矜持。
他生出陌生感。
他嘴角翕翕,不知该用怎样的开场白。
李氏冷眼看着他,眼中无仇无怨,和声问道:“所为何来”
傅驹想了想,难堪的垂下头去,“过去,我待你多有不周之处,还望你原谅。”
“言重了。”李氏似笑非笑,“我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是的,她只怪自己手段不够高明,拿捏不住一个妾室;亦怪自己迟钝,真该早些与仲霖、晚渔开诚布公,取得他们的信任,可她却只顾着瞻前顾后了,这才使得兄妹两个一度与她形同陌路。
“终归是我的不对。”傅驹现出颓然之色。
李氏没闲情与他扯这种鸡肋的话:“可还有旁的想问的”
“我是想着”傅驹期期艾艾地说明来意,“姑且当我是自作自受,被亲生女儿设圈套赶出了家门,技不如人,我认,可这些事情,不关孟霖、叔霖和晚莹的事。”
李氏呷了一口茶,眼神一点点转为冰冷。
傅驹鼓足勇气,望着她,道:“我知道你最是贤良大度,这次,就成全我吧他们一定会好生孝敬你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让他们立下毒誓再回来。说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念在我是季霖生身父亲的情面上”
李氏放下茶盏,语气仍旧平缓而柔和:“实不相瞒,我见你,正因为你是仲霖、长宁郡主和季霖的生身父亲。
“你进门到此刻,我都在等,等你问仲霖是否真的大好了;等你问郡主是否真得了皇上的青睐,进宫谢恩有无受委屈;又等你问季霖这几日是否还好,有没有被连番风波吓到。
“可你,心里只有那三个庶出的子女。”
李氏这种出自书香门第的人,便是戳人脊梁骨的话,也说得很是委婉。但这并不代表傅驹能够不当回事。记忆中,她从不曾更不敢这样绵里藏针地指责他。可她说的又是情理之中的事,容不得他反驳。
过分的窘迫,让他涨红了脸。
李氏道:“你放心吧,日后我会尽心打理内宅,让仲霖没有后顾之忧,亦会与郡主的婆家常来常往,让顾家知道,我是窝囊了数年,待郡主却是出自真心,万一有个大事小情的,我再怎样,也会为郡主出头。季霖就不需说了,我自会尽心教导他成人,让他和我一起,帮衬仲霖和郡主。”
“我”傅驹嗫嚅着。
李氏微笑着端了茶,“至于我,已是侯府的太夫人,我对仲霖、郡主感激不尽,定不会做出德不配位的事情。余生大抵再不会相见,你多保重。”
傅驹望着她明艳的笑脸,望着这个从不知撒娇哭泣为何物的年轻女子,再想想等在门房的贾姨娘,一时间,心绪极其复杂。
他隐约觉得,他好像是错过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有身形粗壮的婆子来请他离开。
他早已无地自容,顺势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出门去。
李氏按了按眉心,转到东次间。
无病已经吃了不少小肉干,心满意足了,这会儿趴在地上打瞌睡。
傅晚渔迎上去,握了握她的手。
李氏反握了她的手,要她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了。
“我挺佩服您的。”傅晚渔由衷地道。
李氏一笑,“我心里不知存了多少怨恨,可凡事得寻根究底不是归根结底,是我和娘家想要这侯夫人的地位,又错估了人心,一番周折,其实也是该得的。如此,到了今时今日,能与他说的便有限了。而说清楚了这些,我心里也就当真轻松了。我,不欠他什么。”
傅晚渔很公允地道:“本就不欠。他那个德行,根本就不该娶妻。”
李氏笑出声来。这种话,她是说不出,可听晚渔直来直去地说出,总觉得特别解气。
两女子说了一阵子话,晚渔带着无病回到房里,就见郭嬷嬷正团团转,“怎么了”她随口问。
郭嬷嬷道:“奴婢要给三少爷做两身衣服,忘了尺寸,要给他量,偏生找不到尺子。您房里没备这些”
“忘了。”傅晚渔这才望向大爷似的歪在大炕上的顾岩陌,“或许在绿萝她们那儿。算了,我给他量吧。”
顾岩陌就闲闲地来了一句:“正好,顺道给我做件衣服吧”
“嗯”还有这么打蛇随棍上的她多看了他两眼。
顾岩陌慢悠悠坐起来,“不是你说的,得空做件东西给我”
傅晚渔无语。她说的是做个物件儿,可不包括衣服。针线这方面,她有兴趣,但没兴趣给他做衣物。
郭嬷嬷却笑开了花,“既然如此,那就太好了,少夫人,那就辛苦您了”
“行吧。”傅晚渔做不出为难下人的事,主要也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给自己解围,只好认了。
郭嬷嬷笑着退了出去。
傅晚渔对顾岩陌勾一勾手,“来。”转身去了里间。
顾岩陌笑着跟过去。
傅晚渔让他脱去外袍,用手比量着给他量出尺寸,一一记在心里。
量他腰围的时候,她目光微闪,问他:“量男子的腰,你知道几种法子”
顾岩陌不明就里,“不就尺量还有你这种手量”
“真笨。”傅晚渔笑得像只刚偷吃完一只兔子的小狐狸,“还能用腿量啊。”
“”顾岩陌用了些时间,才明白她话中深意,不由磨着牙提醒,“你是女的。”
这种委婉的荤话,不应该是他调戏她么怎么她就这么大喇喇地说了出来
她哪儿是不着调,根本是个小流氓
“原来你懂啊。”傅晚渔笑靥如花,绕到他身后,却还有下文,“我意思是,要不要给你找个用腿给你量腰围的”
“”顾岩陌再度磨牙,身法灵巧地转身,手指关节敲在她脑门儿,“不要。你凭什么管我这些”现在可还是他送出信物都得找时机的情形。
傅晚渔没防备,脑门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凿栗,倒也不恼,仍是开心地笑着,“不管就不管。我乐得轻松。”说着让他转回去,量好尺寸,记在心里,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这不是怕三少爷总不开荤,闷出病来么”说完一阵风似的走出去。
“临傅晚渔”顾岩陌极其罕见的,咬牙切齿地怒喝。
傅晚渔才不管,回到东次间,坐到临窗的大炕上,搂着无病,好一阵嘻嘻哈哈。
不是她本质小流氓,而是在军中,那些大小老爷们儿,时不时就会没心没肺地说点儿不成体统的话。
她不想听,他们也主动避着她,但是,架不住她耳力好,他们又难免喝高了就忘了她离得不远的情形,所以,那两年下来,有用没用的听了无数。
gu903();倒是没成想,居然能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