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她哭得惨兮兮的,又好气又好笑,“你好歹为舅舅想想,他养育你这些年,不是为了今时今日。你不小了,舅母的话,哪些该听,哪些不该听,该分辨清楚。”
甘琳继续无声地哭着。
“得了。这事儿就此翻篇儿,相见还是亲戚。”顾岩陌站起身来,“我该回家了。你老实等在这儿,我派人让你哥哥带护卫来接你。”
甘琳红着眼睛瞪着他。只是顷刻之间,他就从冷心冷肺的男子转变回她的表哥,语气温和,神色间透着疏离。
顾岩陌没再理会她,举步出门,交代了随从几句。
甘琳趴在桌上,闷声哭起来。
顾岩陌回到家中,去父母房里略坐了坐,便回了秫香斋。
趋近院门时,无病踩着欢实的步调来迎他。
他有点儿喜出望外,“乖小子,想我了”
无病摇头摆尾,很开心。
两个一路嬉闹着进了正屋。
晚渔坐在炕桌前,在凝神书写着什么,瞥见无病,皱了皱鼻子,“谁准你出去献殷勤的刚洗过澡,爪子又脏了吧”
无病不搭理她,翘着尾巴站在顾岩陌身边。
“跟你这种人就没法儿过,动不动就训我们。”顾岩陌抚着无病的背。
晚渔斜睇他一眼,“去给它擦爪子,不然毯子就脏了。”
“”顾岩陌无语得很,还是照办了,直到无病睡在西次间里的小毯子上,自己又洗漱更衣之后,才折回东次间。
晚渔正将写好的一叠纸张收入一个信封,道:“明日帮我转交给皇上。”
“成。”
“对了,有礼物送你。”晚渔眉宇完全舒缓下来,转手取出一把匕首,“瞧瞧。”
顾岩陌接到手里,坐到她身边,“你还真是别出心裁。”
晚渔作势要拿回,“不稀罕就算了。我正肉疼呢。”
顾岩陌牵了牵唇,拍开她的手,在灯光下细细地看。匕首样式古朴,柄、鞘不见一丝花俏,匕首抽出来,寒光四射。
“真正的削铁如泥。”晚渔从他背后搂住他,“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就是它。”
是了,他记起来了,在军中的时候见她用过几次。不难想见,近来皇帝私底下倒腾到她手里了。“那不是太珍贵了”
“送你礼物,就该送最好的。”
顾岩陌听了,只觉心里甜丝丝的,“我很喜欢。”
“那就行。”晚渔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脸,“怎么谢我”
“你说。”
“背我去洗漱。”她说。
顾岩陌笑出声来,“不是伺候你沐浴”
她也笑,“你给我滚。”
他起身,她猴到他背上,嘻嘻哈哈地去了盥洗室。
甘琳被哥哥甘晨接回家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失声痛哭。
甘邑和甘太太怕她哭出个好歹,神色焦虑地站在门外,不时拍一拍门,关切地询问。
过了好半晌,哭声止住,房里没了动静。
夫妻两个反倒更加担心,甘邑正想踹开门的时候,门开了。
甘琳已经哭成了兔子一般,眼睛鼻子都红红的。
她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声音道:“我不去顾家了,日后如何,全由你们做主。”
甘邑虽然莫名其妙,却是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甘太太则问道:“你见到你表哥了他怎么与你说的”
“他说,人贵自重。”甘琳欠了欠身,“让爹娘担心了。我没事,你们去歇息吧。”
甘邑打量着女儿,见她神色痛苦,却是目光清明,并不是出于过激的情绪才改变初衷。
“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与我说说”
“说什么”甘邑蹙眉瞪了她一眼,“早点儿歇息吧。”
甘太太心里五味杂陈,这一晚,兴许比女儿还要难过。
岩陌成亲、认亲时,她都见过傅晚渔,那时分外笃定,两个人就是奉命成婚,偶尔,傅晚渔连貌合神离都装不下去。
傅晚渔该笑的时候也笑,该客气的时候也客气,却显得冷冰冰的。
她听顾家大夫人说过,若不是临颖公主出面撮合,傅晚渔根本没可能嫁进顾家。话没说清楚,却不妨碍她听得出,岩陌根本没看上傅晚渔,能做到的,不过是人前照顾到她的颜面。
怎样的男子,会厌烦性子柔顺又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女子
起先展望的情形真是太好了:琳儿进到顾家,先帮衬着小姑子主持中馈,再一步步把掌家的权利拿到手里顾家二老夫人与大夫人不也是姑侄么只要小姑子不给琳儿脸色瞧,傅晚渔为着一个孝字,就不会有二话。
那样一来,琳儿的地位,名分上是妾,实则是平妻。地位稳固的妾室,并不输于与夫君疏离的正妻。
久居内宅的女子,所图的也不过是内宅那些得失,益处到手了,这一生的前程也就有了着落。
至于傅晚渔,样貌再出众又有什么用谁会稀罕一个形同冰山的摆件儿不是喜欢打打杀杀么,不是正得皇上器重么只管去忙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皇帝的宠爱,是傅晚渔的福,又何尝不是她的隐患,哪日惹了祸、失了宠,灰头土脸地回到内宅的时候,还有她几分容身之地在如今,她反倒不能像以前那样张扬,大事小情的,总要彰显一下贤良大度,给夫君纳妾的事,她绝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反对,从而落下善妒的名声。
似乎什么都算到了,事实却又让她觉得,什么都没算到。
连傅晚渔的面儿都没见到,这事情就泡汤了。
怎么做到的她的婆婆、夫君怎么会那样维护她
希冀落空,已是一个打击,考虑的女儿的前景,甘太太额角的青筋直跳。
甘邑的孝期过了,正是候缺的时候,要到明年开春儿才有结果。没有官职在身,儿女的亲事便是提起,也是高不成低不就;有官职在身,若是不高,琳儿也休想嫁入高门。
明年琳儿虚岁十八,年龄上就吃了亏,再加上其他真嫁个不起眼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活在不甘之中
她叹息着,百爪挠心地煎熬了整夜。
自鸣钟的声音响起,顾岩陌醒来。
刚到寅时。幸好如今是三五日一朝会,不然,他作为堂上官,寅正就要出门定要挣扎一阵的。
床头留了一盏羊角宫灯,灯光被粉红色的帘帐映衬着,流转着旖旎。
臂弯里的人正酣睡着,面颊上一抹淡淡绯色,双唇红润润的。
克制不住的,他低头索吻。
没多久,她在心弦的轻颤中醒来,咕哝着,笑着,抱怨着。
随后,是更灼热的吻,是更深的需索。
gu903();这种时刻的她,至甜美,至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