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之等人善后的时候,晚渔才问道:“三少爷去了何处”
裕之答道:“对方头领见势不好,逃了,三少爷亲自追了上去。”
“一个人”
“对,一个人对一个人。”裕之道,“郡主不必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一个死士头领而已,他没道理费这么长时间。
晚渔敛目思忖片刻,问道:“那人是不是逃向了荒村”
裕之称是,继续宽慰她:“三少爷对荒村的地形了如指掌。”
晚渔颔首,继而却是燃起一个火把,举步就走,“我去看看。”
刘先、姜宇随行。
裕之不放心,“郡主,不妥,万一”
晚渔取出一颗霹雳丸。这东西虽然小巧,却是威力十足,一颗炸伤几十个人不在话下。“如有意外,我会发信号给你们。”
裕之笑了,不再言语。
晚渔一面走,一面取出荒村地形图,借着火把的光亮又看了一遍。其实早已牢记在心,但在此时却生出些不确定,不想出任何偏差。
荒村,顾名思义,只余屋舍,而无居民。夜间的荒村,静寂得如坟墓一般。
越往里走,便越觉得空气凉飕飕的。
晚渔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聆听片刻,没听到任何声响。
这更让她不安。
她打了声呼哨,又唤道:“顾岩陌”
刘先、姜宇也扬声唤“三少爷”。
没得到任何回应。
晚渔加快脚步,走进每一所陈旧荒废的宅院寻找。
刘先、姜宇也点起火把,亦步亦趋地相随。
在一所宅院里,刘先进到院中,便咦了一声,“这里有人打斗过。”
他走进倒塌半面墙壁,借着火把的光亮观察,再退后,看到了地面上一滩血迹。
“这个是”一旁的姜宇呓语似的道,“这、这不是殿下的匕首么”说着,弯腰捡起脚边样式古朴的匕首。
在室内寻找无果的晚渔退出来时,听到了两个人的言语,顾不上别的,疾步走到姜宇面前,夺过匕首,看了看,面色更加苍白,手则将匕首握得更紧。
匕首是她送给他的,他一直贴身携带,若非出了意外,绝不会遗落。
刘先弯腰细看,“真的是殿下的匕首有血迹。”
晚渔一惊,低头细看,果然看到刀鞘上有新鲜的血迹。
心就这样乱了、慌了。
寒意从脚底直达心底。
她整个人被恐惧笼罩。
她胡乱地拭去血迹,把匕首收起来,随即走出院落,匆匆吩咐:“分头找”
这时候的姜宇、刘先,则陷入了震惊、万般揣测之中。
公主最钟爱的匕首,皇上是知晓的,若非一定的缘故,绝不可能将匕首代替爱女送与旁人。
郡主收下了,且是摆明了送给了顾岩陌若非认定这就是自己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转赠的事
她
他们陷入了震惊与悲喜交加的情绪之中,回过神来,晚渔已经消失在视野。
幸好,他们还记得晚渔的吩咐,分头寻找。
火把即将熄灭,晚渔将之抛到路上,发足跑在荒村弯弯曲曲的路上。
起先,她一声声唤着“顾岩陌”,总是得不到回应,放弃了,转为竭力凝神留意周遭动静。
村落不是很大,路很快到了尽头,再往前,是没有尽头的森林。
她从诸多不同的路口进入再折返。就算处于最危险的境地,他也会留下记号,但她没发现。
这让她心安,另一面也更让她恐惧。如果他中招,连留下记号的机会、时间都没有,她该怎么办
前所未有焦虑无措的情绪之下,让她忽略了时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森林外围盘桓了将近一个时辰。
体力消耗太多,她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双手撑着膝头,望向村落。
这期间,与他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闪现。
她想到了前世他接受她安排婚事给予敷衍答案时的沉默;
想到了重获新生而他不知情时的冷漠;
想到了他两次看似随意实则有所图的离京出行,其实都不需带上她,带上她,总不免落一个借她在皇帝面前恩宠的嫌疑,可他不在乎,只因为知道她想四处看看;
想到了他逐日把无病惯成了个恃宠而骄的小孩子德行,且乐此不疲,其实有些纵容,也是她想给无病的,出于理智给不了,于是,他代劳;
他给她的关爱,没有大事,只有融于时光中的微末小事,只在微末小事中,给她点滴温暖。
有些人的心,看起来疲惫、冰冷到了极点,所以麻木。所以迟钝。她就是如此。
对这种人,大多数人自知能力有限,给不了对方所要的,所以方式激进,所以剑走偏锋。
其实哪里是这么回事,这种人,需要的只有一点点持续的温暖。
很荒谬,在这样的时刻,她完全了解了自己。
而顾岩陌又是不同的。
他在小事上什么都不和她计较,在大事上只字不提,却给予她和父亲绝对的辅助。
他比她更了解她。
除去情之所至的可能,他不会看上临颖尚公主,对于他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就那样,他也没放弃。
若放弃,早就辅助哪个皇子得势了,早就成了站在她对立面的人。
他没有,从没有。
因着她,他是可以放下很多东西另谋出路的。反之,他因她,承受了很多她并没意识到的压力。
却是义无返顾。
怎么到现在才懂得、了解他
晚渔眼中渐渐蓄满了泪,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候,模糊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点亮光,如同萤火,却带给了她希望。
晚渔立时眨了眨眼,拭去泪水,定睛望去。
是了,有光亮,不是她的幻觉。
她蓄积全身的力气,急速奔向那一点盈盈之光。
顾岩陌走在路上,细细搜寻着,瞥见那一抹奔向自己的身影的时候,又是恼火又是无奈。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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