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对面手里拿着书卷的燕霁之。
燕霁之察觉她的视线,放下书卷,指尖沾了少许茶水:“想什么?”
越棠迟疑,可又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在想,有十皇子的事情在前,圣山为何没有勃然大怒。”
燕霁之的指尖顿了顿,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他提前将事情透露给了沈阅其,沈阅其为了不让六王爷和八王爷过早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自然会运作一番,这件事只要六王爷府上处理得当,圣上不会有太大反应。
他又写道:“就那么告诉她了?”
越棠看着那行字抿了抿唇,她其实不想和越竹筠有太多交流,却也看不得对方一无所知的样子,于是还是坦然将事情高柱了对方。
“圣上昔年有一采女,后来却让人见到与十皇子私相授受。”
事情一出,即便那采女只是后宫一摆设,昭仁帝也无法容忍儿子染指后宫,此事闹得很大,十皇子差点被贬为庶民,后来还是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只随便寻了个借口远远打发到了皇陵。
而六王爷买的歌姬爬上府内世子床这种事,与之前十皇子所犯之事大同小异。
六王爷与十皇子一母同胞,若真闹大,难免不会让昭仁帝怀疑这支血脉里是不是有什么污秽,自然厌恶至极。
但六王爷府上行事磊落,没有避讳,也挑明是有心之人寻生事端,反而后果没那么严重了。
越棠没有讲事情和越竹筠掰得特别细致,只悄声的一句话,足以让对方想清楚。
燕霁之知道他的小海棠心思通透,对于置换身份这种事情并未放在心里。可仅仅一个照面,他便觉得自己对越竹筠的芥蒂比越棠还要深,如果不是这个人,越棠不会惨死。
如果是他,绝对不会坦诚相告。
想到这里,又有些感慨,所以,他不及她。
“那个圈子刀光剑影,魑魅魍魉。”越棠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她早些融进去,也许就能无视我了吧。”
她其实清楚,越竹筠是多么骄傲的人。前世在得了新太后欢喜,新皇后的欢心后,越竹筠还能惦记着让她去死,因为,在自己夺了对方十六年人生,对方归位之后实在辛苦。
京城的贵族圈里,举步维艰,生怕一不小心,骄傲就丢了。所以,她越来越恨自己。
“小侯爷,你讨不讨厌燕行岳?”想到燕霁之明明是世子,却处处被燕行岳压一头,她忍不住问道,“想让他消失的那种讨厌。”
燕霁之眸光暗了暗。
她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自己讨厌燕行岳,她会怎么样?
忽然,越棠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栽去,燕霁之眼疾手快将少女扶正,几案上的茶杯却没能幸免,骨碌碌地滚落下去,茶水洒的哪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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