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廷回来了,早膳丰富了不少,虞烟边吃边想着,紧接着抬眸看着他,道:“君上,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一下。”
傅少廷漫不经心的“嗯”了下,“你说。”
“你不在的时日,府里出了一件大事,西苑的,你母亲当着下人的面杀了一个丫鬟。”虞烟话还没说完,傅少廷蓦地抬眸,盯着她,见她突然一停,喉结上下一滚动,哑着声音道:“你继续说。”
虞烟继续说:“那丫头死了,也给够了补偿,至于西苑的下人也换了一批。听下人说,你母亲常常自言自语,且做一些非常人所做的动作。我请了府医去看,得到的回复是确实太过忧虑,明知道不该做的事情还是控制不住想做。”
听完,傅少廷淡淡的“嗯”了一声。
虞烟看了他一眼,继续垂眸用膳,不由想到那天在西苑听到的那番话,精神不正常的人说的话绝对是有依据的,不可能凭空钻出来。
可能是沈聪文一事过去不久。她对沈字很是敏感,秦娘娘说,傅少廷不是漠北王的儿子,是京城的贵族公子,也姓沈。
片刻,傅少廷放下筷子,沉声说:“你先吃,我出去一下。”话落就起身走了。
虞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
傅少廷径直去了西苑。
秦氏的屋子如今外头有人看守着,他进了屋,秦氏正坐在窗边,怔怔看着外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傅少廷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一看来人,蓦地站起来,慢慢走过来,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儿啊,我的儿,你终于来看娘了……”
秦氏扑过来,傅少廷我往旁边一站,顺便扶了把她,才免了栽跟头,紧接着沉声说:“别装了,再装下去西苑也融不下你了。”
秦氏的眼泪说滚下来就滚下来,络绎不绝,吸了吸鼻子,说:“儿子,你在说什么?娘听不懂,娘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为什么你一直不来看娘,你很忙对不对,娘知道你很忙,可再忙也得顾着身体,你看看你,瘦了,黑了,娘看着心疼啊。”
“对了,你爹爹说想你了,你什么时候能去见见他,娘也想见他,我们一家三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少廷,你不能怪你爹,他也是没办法,没办法才抛下我们母子,要怪只怪漠北王当时过分了……”
“少廷,我们回京城吧,别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漠北了,你爹说了,你才是他最爱的儿子,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留着。你又何必留在这个漠北整天打打杀杀,刀枪无眼,娘担心你啊。”
傅少廷冷眼看着这一切,“说完了吗?”
见状,秦氏的眼泪一直没停过,默了会儿,又掷地有声的道:“少廷,娘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子对我,没有我,就没有你,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啊,是不是我错就错在把你生了下来。”
“对,我错了,我就是错了,这辈子错在把你生了下来,要不是把你生了下了,我又何必在这个漠北蹉跎青春,要不是把你生了下来,我早就跟我的松哥哥双宿双飞了,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他,要不是把你生了下来,我根本就不会委在那臭男人的身下……”
傅少廷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不管秦氏说得多可怜多可怜,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反倒带了一点不耐烦,“说够了?
”
秦氏完全想不到傅少廷竟真的这般无情,哪怕是对着生他养他的母亲,逆子啊逆子,她当初真的不该生他的。
她蠕了蠕唇,脑子里一片混乱,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傅少廷薄唇抿成一条线,转身就走。他本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可一而再再而三,机会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
她不想待在西苑,行,他成全她。
见傅少廷要走,秦氏连忙抓住他,又一边哭一边说:“少廷,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敢妄想那龙椅,你别以为娘傻,娘不懂。可就算娘再笨,也知道那个事情做不得,是要砍脑袋的,你怎么能做乱臣贼子呢。若是你喜欢荣华富贵,跟娘回京城吧,回去了你就是京城贵族公子,再也不需要你去打仗了,什么都不需要你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对了,若是你不喜欢现在的娘子,大可以休了,上了京城,你喜欢什么样的都成,好不好?”
傅少廷眉头紧蹙,直接将秦氏甩开,最后的一丝耐心都被她磨完了,头也不回,大步往外走,回了东苑,将傅荣叫过来,沉声吩咐,“你去寒山寺打声招呼,秦氏在西苑住不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傅荣秒懂。
屋子里只剩傅少廷一个人,很静。漠北王死了没两年,秦氏的嘴里便开始念叨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可他傅少廷与漠北王还是有几分相似,因此从未有人怀疑过他们的关系。
罢了。
父亲是谁又有多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烟烟做的梦是前世。
番外写前世的相遇哦~
第39章徐嬷
晌午,傅少廷没回,虞烟习惯性等了又等,本想过去看看,忽想到什么,又住了脚步,折回坐下,隔了会儿才吩咐忍冬去问一问,可要过来一道用膳。
一刻钟后。
得到的回复如她所料:不用。
虞烟便独自一人用了膳,十分有条理,如同往日傅少廷没回来时,歇了歇便去午睡了。
夜里,傅少廷仍然没有过来。
虞烟很快整理好情绪,上榻休息。
一人歇在东苑,一人歇在北苑,这是好久好久的没有的举动,传到徐嬷耳朵里,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心里更确定是两人闹了矛盾,且没有处理好。她硬是想不出来两人有什么矛盾可闹,不过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翌日,徐嬷早早起来去厨房做了傅少廷最喜欢吃的莲叶羹,带上往东苑去,正巧碰上晨练回来的傅少廷。
“徐嬷。”傅少廷大汗淋漓,正准备回屋洗一下,这么早看到徐嬷,有几分错愕。
徐嬷嘴角蕴着笑,打量了下他,轻声说:“这寒冬腊月的,君上怎地穿这么薄的袍子,受了风寒就不好过了。”
“快、快进屋。”
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给他说,傅少廷“嗯”了下进屋。
徐嬷把羹放在一旁,用手摸了一下,抬头笑盈盈的说:“这莲叶羹还热乎着,君上快去换身衣裳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