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拾抬指安慰了一下它,然后被冰凉的蛇信舔了舔指腹。他继续道:酆都以0008起家,地狱黄泉本是吾等归宿,现在竟会在源位面中陷入到这种程度的困境。
监管智能的确很聪明,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同时进行了很多条对它有利的线路布局。
是。薛拾应道,我也想进入0008。有蒋哥坐镇在这里,一切安妥,我可以成为一线战场的成员。
殷阎看了他半晌,边思考可行性,边问道:血脉天赋过度使用的副作用后遗症,解决到什么程度了?
不会再突然变蛇尾了。
殷阎挑了下眉:还怕什么?
鹰。薛拾看了一眼海东青,迅速转移过来视线,然后想到进门时看到的柔软猫尾,声音有些心虚地补充,还有猫。
五哥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然后淡淡地落下判决书。
你看家。
薛拾:
·
晨光熹微,从窗帘的缝隙中映照进来,从冰冷的地面蔓延到座椅边缘。
接受了很久的天域作为中转位面,突然直接对接到追猎者总部,怎么说也不会一下子就习惯的。
阿尔兹坐在座椅上,眼前的屏幕还在微微地闪着光,上面的论坛页面还停留在他传送前的那一页,回复的楼层已经有几百层高,而后续内容也走偏到询问报死鸟的近况了。
明明很柔软却能够切割钢铁的恶魔尾巴晃了一下,像箭头一样的尾端插进地面里,又慢慢拔出。
他的目光停驻在手心的魔纹上,走神了好半晌,就在思绪漫无目的地延伸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所有追猎者的房间外表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房间内部会显示出编号和代号。房间内的布局、电子仪器上显示的代号,则与这里的居住者有关。
阿尔兹怔了一下,想到应该是一同回来的希望星,希望星是知道他房间的位置的
敲门声礼貌而克制,较常人稍轻,阿尔兹辨认了一下,随后起身为伊妮娜开门。
就在房门打开的一刹,一只冰冷的手蓦地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只手白皙修长,指骨分明,手背上的脉络清晰可辨,指甲泛着很淡的金色。
很漂亮,堪称完美。
但绝不是女性的手。
以阿尔兹的视线所及,能看到来者金色的长发垂落下来,入耳之声寒如冰
抓到你了。
第66章猫尾铃铛
有一瞬间,阿尔兹的血液都是冷的。
他的手腕被对方扣住,冰冷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腕,拇指指腹滑到掌心里,抵在魅魔的魔纹之上。
修的视线从那道繁复妖艳的纹路间,转移到他脸上,目光触及到那对小巧又鲜明的恶魔角。
银发金眸的智天使向来冷淡寡欲,很少表露自己的意愿。在过往的很多年中,他几乎不曾反抗过修不,是根本没有过。
但现在
扣住他手腕的力气骤然失控,阿尔兹被他猛地抵到墙上,感觉到四周的晨光都随着光明之主的情绪变化而变化,耀目得有些刺眼。
修的气息实在是很冰冷,他的金色长发垂落下来,淡到只有一个浅浅分界线的瞳眸在聚焦时骤然加深颜色,演变成一片暗金。
恶魔?
那双修长完美的手印在手腕上,烙出几道红痕。
按照圣光教旨里的阐述,曾经的智天使阿尔兹,就是圣光欲吞没的恶业之一。
阿尔兹脑中空白一片,他想到对方对待魔物向来不留情面,想到大概没办法补偿斯维因对他的帮助了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他闭上眼,无声地想,修是永远的光明之主。
他会变得更好。
你就没有要说的?
那双暗金色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难以控制的莫名怒火翻涌上来。
这是追猎者总部的房间,狭窄而逼仄,只有日光是美丽盛大的,蜂拥着追随在光明之主的身畔。
阿尔兹没有回答。
这种默然承认的态度让本就心情复杂的修更加压制不住情绪,他单手攥起对方的衣领,感觉阿尔兹疯了的同时,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这只是一个天使就算是陪他最久的天使,也不过是侍者的身份,更何况他背叛自己成为了恶魔!
神主的呼吸近在耳畔,有一种难以压住的焦虑和愤怒,他的气息也很冷,是那种接近于圣洁无尘的冷意,从耳边熟悉又陌生地浸润过来。
阿尔兹。修说,睁开眼。
没有任何一个天使能抵抗神主的要求,阿尔兹依言抬眼,与对方那双暗金的眼眸相接。
修抬起手,指腹抚过他银白的发丝,用一种非常克制地语气道:没有理由?
阿尔兹凝望着他,在这一瞬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没有缘由地慢慢蓄泪,眼里带着湿润的痕迹。
他说:光明永在。神主与世同光
在冷白的肤色之上,发红的眼角显得更加明显。这句话没有全部说出口,就被修遏制住了。
他扣住对方的喉咙,屈指抵住脆弱的喉骨,语气是一贯的冰冷,还交杂着不可言说的恼怒。
我不接受魔物的称颂。
阿尔兹早已预见到了这样的场面,他牵起唇角笑了一下,被扣紧的咽喉有些难以呼吸,连映在身上的晨光都带不来任何温暖的气息。
温热的泪滴在修的手背上。
在短暂的死寂之中,光明之主扼住他喉咙的手指慢慢地松开。
眼泪是热的。在修这么多年来都空白一片的领域中,这个概念像是一把尖刀,拼命地、残酷地捅了进去,把属于神的领域里撕扯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阿尔兹滑下身,跪倒在地面上。
稚嫩的魅魔连蝠翼都还没有生长出来,那根看似柔软的尾巴蓦地扎透地板,从圣洁的银白发丝间看去,那一对爬满妖艳花纹的双角极其鲜明。
视线中的纯白长袍随动作牵扯细微地颤动,范围内多出一双形状完美的手。连同那些柔顺发亮的金色发丝一同进入眼帘。
修低下了身。
这个视角太低了,阿尔兹只能感觉到修伸过来一只手,覆盖到一侧的脸颊上,温度万年不变。
为什么要走呢?
他听到对方这样问,这是光明之主从未施与过天使们的语气。阿尔兹甚至能从中听出属于迷途之人的复杂心绪。
在以往中、比任何人的想象都更久的时间里,阿尔兹无条件地侍奉他、遵从他,无论修的态度如何,他永远都不会变化。
直到修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了他,取用或者说是品尝了他的身体。
为什么要走。因为他的存在会为神主带来非议,会让光明之主耗费这么多年经营起来的声望荡然无存。
阿尔兹还是没有回答,他太习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