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受谢家家主喜爱的嫡孙女谢敏,为亡故生母修建的祈福庙,里面佛像都是纯金打造,其出手阔绰可见一斑。
她算起辈分来,还是谢黎安的侄女,然而每回进庙,谢敏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有一回谢敏心情好,还往轿外撒了一把铜钱赏庙中下人。
谢黎安又妒又恨,一边与人争抢着铜钱,一边看着轿内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起了歹心。
次月,谢家家主旧疾复发,谢敏进庙为家主祈福。
接下来的事,密探没有详写,但偷窥猥_亵四个字,也尽够了。
谢家家主命令下人把谢黎安毒打到没了气,才扔在城外乱葬岗。
然而谢黎安却没死,不仅没死,他还改名谢浮沉,混进楚军营中,当了陆翼的幕僚。
这两个人是天残碰到了地缺,一拍即合,所过之城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狄其野恶心地把信纸推远,分析道:“他撺掇陆翼屠的城,原本都是谢家守军,他是觉得谢家对不起他,借陆翼的刀对谢家复仇来了。好不要脸。”
他问顾烈:“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说起来,除了陆翼屠城的行为,谢浮沉的生平再恶心人,其实都不归顾烈管,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管。
顾烈把那张信纸揉了揉投进炭盆里,说:“我已发信斥责陆翼屠城,除此之外,也不能轻举妄动。得再做计较。”
再做计较,狄其野听明白了,这意思是已经有了谋划,等着结果就是。
狄其野轻哼一声,顾烈把另一张信纸也推给他。
这事就比较有意思了。
狄其野一眼扫到韦碧臣这个名字,立刻无奈了:“这人死了还能蹦出来烦人。”
看完了问:“刺伊尔族?他们很厉害吗?为何我从未听说?”
顾烈回想前世,这个北方邻居,因为大楚牢牢把守着北方边境,他们没粮没地,在顾烈掌权的五十年间从未再度强大起来,一直苟延残喘着。
直到顾烈死前,还亲自把他们揍了一顿。
要不是那个顾炎安排的刺客,顾烈还能回都城,找姜扬喝一壶庆功酒。
所以顾烈摇摇头:“不足为惧。”
那就更有意思了。
狄其野笑笑:“我赌杨平那个软骨头会把北燕三州献给他们,求他们派兵来救。主公,你敢跟吗?”
顾烈问:“赌什么?”
狄其野欲擒故纵:“赌什么都行。”
顾烈不上当:“那我赌……我和你想的一样。”
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狄其野看着顾烈直摇头,然后裹紧软毯躺回去睡觉。
第64章探什么病
燕朝皇宫。
王家日子不大好过。
他们原本仗着王识献告的污状,后来又多了王识献的忠勇将军美名,狠狠地把柳家的嚣张气焰给踩了下去。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从楚军大营逃出来的柳家将领们跑到杨平面前一揭发,把王识献弃城欺君的事实加油添醋细细说来,杨平听得几乎要气厥过去。
王识献彻底完了。
宫里来人时,王识献还在家里红光满面地听姬妾唱小曲,拎到杨平面前时,王识献已是面色惨白。
杨平在大殿上泼妇一般指着王识献的鼻子指桑骂槐,把王家上下数落了一通,连王家祖宗都没放过,朝堂上的王家官员心惊胆战,跪了一地。
当日,王识献一家老小被推上囚车游街示众,腰斩于闹市。
事发突然,王识献刚三岁的小儿子嘴里还叼着乳娘喂水果的小金勺,连府中管家婆子都佩金饰玉,行刑结束,百姓们哄闹着挤开兵卒,一拥而上,把满地还在动的犯人洗劫一空。
论起辈分,王识献还算是燕朝王后的舅舅。
杨平到底还念着王后曾经提醒他上朝掌权,这回没有迁怒,虽然又宠爱起了柳嫔,却也赏了王后不少器物,王家提出想让王后生母进宫看看女儿,杨平也没不答应。
王后是庶出,她生母魏氏是江南瘦马,论起来是很摆不上台面的身份。王后进宫以来,只见过嫡母,没见过亲娘。这回杨平特许,王后去谢恩,特地行了大礼。
魏氏战战兢兢地进宫来,见了女儿,立刻把夫君教的笼络女儿心的说辞忘到了脑后,跪下就哭。
王后对这个生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魏氏自小被卖给教坊养大,学的是脂粉词,练的是柳叶腰,正经技艺一概不会,所学一切都为了取悦日后的主子。她年轻时也是美人,被送给王家显贵,受宠三月就没了下文,结果因为后院没人正眼瞧她,反倒让她不声不响生下了一个女儿。
府中嫡母独大,手腕厉害,除了嫡子嫡女,就只有魏氏生了一个庶女,嫡母为了挽回自己不容人的名声,勉为其难让这对母女活了下来。
王后自小在嫡母嫡姐的欺凌下长大,魏氏年长色衰,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哭了也换不来好脸色,久而久之,她们在府里就是个笑话。
王后不懂事时,也暗恨自己生母为何出身下贱。可她每回在众人冷眼中受欺时,却也只有魏氏为她心疼掉泪。
到底是母女连心。
因此王后一朝入宫,对宫外挂念的,只有魏氏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