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狄其野前世的决绝,对顾烈来说更是铭心刻骨。
当初,就应该将断肠匕熔了。实在不该因为一句话就控制不住情绪。
顾烈心生悔意,甚至不好意思再抱着怀里的人,垂了手。
“我不会死的,”狄其野琢磨着顾烈发怒前他们的对话,试探着安慰顾烈,“是因为那个噩梦吗?”
顾烈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找过的借口,沉默点头。
因为自己死掉的噩梦,就把大楚帝王变成这样吗?狄其野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伸手握住顾烈垂下的手掌,把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喏,活的。”
顾烈努力勾了勾唇。
狄其野又握住顾烈的另一只手,贴上自己,沿着衣襟,慢慢地,慢慢地穿进内衫,直到触碰到肌肤。
顾烈抬眼,眼睁睁看着狄其野俯下身来,在耳边低声说:“是不是,热的?”
前世那个骄傲到不愿存身于世的狄其野,此刻为了安抚顾烈,在爱人面前出于爱意展露出的风_情,迷人得让顾烈不饮而醉。
再倾城的美人,就算是九天下凡的仙女,都不可能比眼前这个人更让他心动。
什么前世,什么噩梦,在这头白狐狸面前都是纸老虎,顾烈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被压在桌案上的狄其野衣衫散乱。
眼中是懒洋洋的笑意。
顾烈低头亲他。
狄其野手点着顾烈高挺好看的鼻尖:“凉凉的,像阿肥。”
阿肥现在已经胖得相当敦实,完完全全长成了一条大壮狗。
既然都说像狗了,不试试牙怎么行。
狄其野毫无防备,像是骤然离了水的鱼,腰下意识弹起,恼羞成怒。
顾烈赶紧把人压住,亲得认认真真,慢慢把人哄开心。
“陛下,”狄其野察觉到再次复苏的,故意用膝盖去撩,还戏谑道,“你想别的事有这么直白就好了。”
顾烈喑哑着嗓子说:“是定国侯心疼我。”
闻言,狄其野低沉地笑了起来,半认真道:“我心疼你?我才不心疼你。”
顾烈听出他有话要说,因此也不动作,看着狄其野。
“在大楚,所有人头上都有一把刀,那就是王权。也就是你。”
狄其野话语中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陈述,他甚至侧过脸,亲了亲顾烈撑在桌案上的手,才继续说。
“我若是心疼你这个万人之上的帝王,甚至学他们说些‘当家不易’的好听话,那真是一派胡言。你掌握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帝王是难当,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鱼肉去心疼刀俎的道理。”
“当然,我是定国侯,不是平头百姓。道理还是一样的,我身为子民去心疼帝王,那叫媚上,我身为臣子去心疼帝王,那叫狼狈为奸。一样虚伪。”
“所以,我不心疼大楚的开国之君。”
“但你与你,不只是大楚帝王与异世来客,还是爱人。”
“我若是固执着我的原则,为了不背上虚伪的心理负担,无视你的疲惫苦痛,不去心疼你。这更是虚伪。”
“我怎么会不心疼你。”
狄其野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其实还是为了开解顾烈,最后,才将祝北河的事点出来。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你是人,我也是人。做人,无非是别把自己不当人看,也别把别人不当人看。”
“是人,就会犯错,会偏心,会害怕辜负重视之人的期待,会在犯错之后不敢来见你。”
狄其野起身吻上顾烈的下巴。
“陛下,臣是您的同党啊。”
第99章歪枝得剪
自从祝北河被夺官,祝府一片愁云惨雾,门庭冷落,连枝头落脚的麻雀都少了许多。
他家这一支是祝家旁系,能够壮大起来,前期靠的是妻族左家的提携,后期靠的是祝北河这个儿子争气。
如今因为左家托付的事情害得儿子丢了官,祝北河父亲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怒火焦心,身体也不爽利起来,日日熬着汤药。
祝北河母亲左氏是极要强的性子,此时纵然后悔莫及,却绝不肯认了是娘家的错,生怕被祝家看低了去,嘴里骂的都是杜轲欺瞒左家,把干系推得一干二净。
这话平日里,祝北河父亲念在旧情也就忍了,可他现在人在病中,长子大好仕途毁于一旦,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话赶话就吵了起来。
祝府没有分家,祝北河的三个弟弟虽然不如祝北河出息,可祝北河跟着顾烈南征北战的时候,他们毕竟是承欢膝下,陪伴在父母身边。
所以两位高堂吵起来,祝北河的弟媳们就有了发挥的余地,明劝暗挑,把场面闹得越发的不可收拾。
祝雍老爷子进门的时候,祝北河夫妻正跪在父亲养病的厢房,苦苦劝父母消气。
“家主到了。”下人匆匆赶紧厢房禀报。
祝府大小主子是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