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铁甲动帝王(重生) 第125节(1 / 2)

对于满朝文武的心照不宣,其实狄其野和顾烈都很坦然。

但顾烈心底不是没有愧疚的,好好的一个大楚兵神,为他打下半壁江山,开朝以来又做了多少功绩,到头来叫人时不时拿看佞_幸的目光打量着,这简直是戮顾烈的心。

顾烈理智上清醒,感情上舍不得他家将军受这种委屈,结果就是越清醒越舍不得,有时候看狄其野那个眼神,有情皆孽似的沉痛,能把狄其野齁得一个激灵。

狄其野倒是不在意被人编排,但他不喜欢被人用腌臜事由来招惹他,他爱干净,忍不了这个。

朝中势力那么多,难免有糊涂的,以前当狄其野是顾烈都忌惮的权臣,那自然不敢动,现在明白了狄其野是个宠臣,这天底下哪有盛宠不绝的道理?既然顾烈能宠一个狄其野,怎么不能宠爱更明媚鲜妍更温柔婉转的女子?

老话说色衰爱弛,定国侯今年可都三十五了,讲句不好听的,什么东西吃个十五年吃不厌?指不定陛下早就厌烦了。

说到底,大楚越强盛,顾烈后宫中的位置,吸引力越大。

因此,本来明里暗里对顾烈耍花招讨巧的人就不计其数,现在更是有了狄其野这个现成的争宠之敌,狄其野再坦然,也不会愿意被不知所谓的蠢货当作争风吃醋的对象,这简直是在他过分爱洁的那根神经上敲鼓。

偏偏他也没法对顾烈生气,首先其实敢招惹到狄其野面前的蠢货也不多,何况,有时候狄其野自己都不在意的,顾烈已经先心疼了,狄其野怎么可能为了不相干的外人去生顾烈的气?

顾烈说狄其野这人心软,其实一点都没说错,让狄其野在意很难,但真的走到他心里去了,这人就算手握利刃,也只会往他自己心口里捅。

就是因为顾烈知道,所以狄其野提出想出去走走,顾烈几乎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跟放风筝似的,这么个骄傲的人,一味紧紧拽住丝线,容易断。

另一部分,也是狄其野自己主观的意愿。

狄其野喜欢到处看看走走,一半是替顾烈看看他累死累活拼出的盛世,一半是从细微处,做一些狄其野在朝堂上不能做的事。

他们两个三观上的冲突,到底还是有的,但这些年来争执是越来越少。

这既是因为盛世已开,顾烈有意地宽松了风气,在一些事物的处理上,不关乎日后布局的,顾烈都考虑到了狄其野的看法。还因他们是已经相处了十五年的爱侣,对对方都了若指掌,只要两人都有心好好说话,是很不容易吵起来的。

这一点上,做出更大妥协的,自然是狄其野。他不是改变了自己的原则,而是眼睁睁看着顾烈一头浓于夜色的乌发渐渐染了风霜,有时候可说可不说或是说了也白说的,狄其野就闭口不谈了。

在原则和底线问题上,他们都不会因为对方动摇,但顾烈会因为他的挣扎妥协而内疚。

狄其野不愿意为难顾烈,如果一个开创盛世的明君都不好,在这个时代,他要强求顾烈到什么程度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狄其野自己的心境都明朗了许多,他可以出去查查冤案,去帮助这个时代无人会帮的人,甚至有次还帮苦命鸳鸯主持了姻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他对得起自己,也不必让顾烈担忧委屈。

他们都愿意为对方考虑,都愿意为对方遮挡风雨。

但心底再理智,走出去,还是会相思的。

狄其野勾唇笑笑,抚上顾烈被岁月风霜浸染的鬓角:“我从你的江山回来了。”

知道狄其野是有心安慰,顾烈也笑了,捉了他的手到唇边一吻,问:“哪来的樱桃?”

狄其野被顾烈牵着往殿内走,慢慢道来。

是早上路过果林,正好赶路赶累了,就给了果农银钱,和兰延之祖父俩人摘了三篮子,在山泉里冲洗过,沾了沁凉香甜的泉水,又凉又甜,路上两人不知不觉吃空了一篮。狄其野倒没什么,主要是兰延之祖父年岁大身体也不很好,刚才把老人家送到兰府,还特地提醒兰延之请大夫看看诊。

顾烈听到最后,猜测道:“那兰老爷子可开心得够呛。”

被长孙这样关心着,兰老爷子的确开心得老泪纵横。

狄其野对兰家祖孙很有些盛情难却的意思,步步妥协,顾烈能猜到并不奇怪,狄其野似是非是地沉吟一声,转而说起一路见闻来。

顾烈把人牵回了小书房,抱着人坐下,终于感到了满足。

狄其野将柳条篮子搁在桌案上,捡了颗深红漂亮的大樱桃摘了梗,喂到顾烈嘴里,低笑说:“我也给你分次桃?”

顾烈眼神一暗,当即将狄其野拉下来吻了个桃汁生津,将半个樱桃哺进狄其野的咽喉里,真真切切地给狄其野分了半个桃。

两人这么吃樱桃吃得衣衫不整的,好不容易才又说起一路见闻来。

狄其野说书院风气自由,顾烈就能猜到如今学风宽松,很多书生醉心书本,甚至抨击科考,懒于经济仕途。这早就是顾烈计划中四五年后要暗暗紧抓的对象。

狄其野看出如今商人地位已升,偶见官商合伙欺压百姓,指出隐患。顾烈满脑子都是计划中十年后该如何抑商强兵。

早就知道局面会变成这样的狄其野,最后吃着樱桃,没好气道:“你就整天琢磨吧,累死了没人替。”

顾烈学他挑眉:“盼着给我守寡?”

狄其野暴起来要卷起袖子和顾烈干一架,顾烈赶紧连爪子带人一起拘在怀里,又哄又劝地赔不是:“是我不好,我不该说。”

“你拿这当情_趣呢?”狄其野都给顾烈气笑了,但到底没拿狠话出来戳顾烈的心,只是嘲讽道,“你以为你在底下还管得到我?有本事你走着瞧啊。”

在外面扫一眼就能让满朝文武吓得软膝盖的大楚帝王,在他家将军面前只敢装着板脸:“不说了。不说了。”

狄其野凉凉一笑,都懒得搭理他。

顾烈这时候才开始审人,循循善诱地说:“都说完了?没有说完吧?去南疆都护偷偷打仗,还有在淮南道教训了人,怎么不跟我说说?”

狄其野就知道这茬躲不过去,还很理直气壮:“我就知道容燧非要快马加鞭先走,就是跟你这出卖我讨赏来的。再说了,我走哪儿都有近卫跟着,你什么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顾烈按住了想跑的人,语气还是很温柔:“我想听你说。”

狄其野很有骨气:“不说。没什么好说的。”

偷偷打仗这事,做出来他就知道后果,他敢肯定,他刚离开蜀州,详尽叙述就已经进京了,有什么必要再说一遍。

顾烈当时就抱着人站起来,往浴殿走:“你不说,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那只能我自己眼见为凭了。”

狄其野根本不慌,他又不是不想顾烈,想看,那就看。

狄其野到底是记着刚才顾烈那个戳心的守寡呢,于是被抱起来的时候,还搂着顾烈的脖子,状似惊讶地挑火:“你别逞强啊,这个年纪了,伤了腰不是一天两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