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堆了一些书籍,笔墨,很散乱的样子,余庆盘膝坐在床上,正在吐纳修行。
看样子,之前一直在研究书生暗号的事。
听到齐平起身的声音,余庆睁开双眼,看向他:“回来了?怎么样?”
余庆知道,齐平今天去了国公府。
齐平面无表情:“出了点意外。”
“哦?”余庆下床,期待地走了过来。
齐平便将自己在国公府的经历讲了一遍。
听到有两名洗髓,十几名引气护卫时,余庆没有太多惊讶,直到齐平说起吴清妍,他才皱起眉头:
“情报中,并未提及此女修行过。”
准确来说,衙门的情报主要集中于越国公,以及府内几名掌权的男人,吴清妍只占了很小的篇幅,也不重要。
“所以,她身上肯定有问题,”齐平说道:
“我用的符箓可以看破一般的神通伪装,但却是走近了,才发现她的特殊,我试探了下,感觉她对超凡领域,所知并不多。”
这样吗……余庆皱眉:“你什么想法?”
齐平说道:
“我怀疑她与不老林有关,或者,起码与国公府可能隐藏的一些秘密有关,所以,我临时改变了计划,原本想的是摸清楚府内实力,之后伪装混进去,但看到她后,我有了新的想法。”
旋即,他将自己投壶的事说了下。
余庆听后一怔,先是有些不解,旋即问道:“你故意的?”
按照齐平原本的打算,是要摸进去,那肯定要低调一些,可投壶这一遭,齐平故意表现出挑,这就不大合理了……撩女孩子,也大可不必。
齐平笑了笑,说道:
“也不是故意,算是随机应变吧,今日我露了这一手,寻常人只会以为我擅长此道,或者,学过武,但
若是有心人,结合我与吴清妍说问道大会的事,也许便会关注我了。若是再进行调查,发现我进入陈家的日期,难保便不会怀疑,猜测我是密谍什么的。”
“而若是怀疑了,便可能进行试探,甚至……若激进一些,用武力让我‘消失’……呵,就像‘书生’一样。”
齐平语气莫名:
“而这对我们来说,同样是机会,若是能引动国公府高手,甚至不老林成员来,就可以打个埋伏,顺藤摸瓜。
反过来,若是对方谨慎,或者压根没在意我,也没关注‘陈平’……那也没多大损失。”
这就是他的打算,主动跳一下,以身做饵。
当然,这样是有风险的,但他觉得可以承受。
余庆听懂了,眼睛一亮:“所以,接下来可能有人去陈家,对你进行试探,或绑架?”
“前提是对方够聪明,懂上钩。”齐平纠正。
他甚至把理由都给越国公想好了……一个陌生男子接近女儿,调查一下很正常对吧,或者,是哪个贵公子出手要报复他这个“情敌”……也很正常对吧……
余庆担心道:
“那我带人埋伏过去?不行,照你的说法,很多人盯着府衙,一旦动了,肯定会被发现。”
齐平点头,肯定了余庆的智商,说道:
“你们不能动,但需要做好准备,恩,尤其是今明两个晚上,一旦我需要求援,会用纸人发出信号。”
余庆迟疑道:“你一个人能应对吗?”
齐平微笑道:
“放心,问题不大,除了极少几个,没有人知道我可以伪装容貌,即便怀疑,也不会笃定是陈平是我……这样的话,即使来人试探,修为也不会高。
我眼下也是洗髓三重,除非来神通,否则我有提防下,就算那两个洗髓一起上,我都能抗一阵子。”
余庆想了下,也是这个道理。
心中不由唏嘘,洗髓三重啊……不知不觉,齐平已经这么强了,不再是当初皇陵案中,京城街道上,需要他飞奔前往营救的菜鸟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齐平真正的底气还不在修为,而是““回档”的能力。
就算真遇到神通,他也可以逆流回一刻钟前,通过纸人求援,介时,只要余庆找到张知府,调动官印,便可及时支援。
二人又商定了下细节,齐平才问道:
“破译的事,进展如何?还没有突破吗?”
余庆摇头,有些沮丧:“这两日大家把所有书都翻了一遍,仍旧没有突破,少卿他们还在找。”
齐平安慰道:“辛苦大家了。”
余庆摇头,他們只要坐在衙门里翻书,算什么辛苦。
如齐平般,亲身涉嫌,以身做饵,还要去牺牲男色,勾搭姑娘……才不容易。
……
傍晚,太阳西沉。
国公府内不复热闹,清冷了许多,宴席摆的多铺张,收拾残局便多辛苦。
各方丫鬟飘荡在偌大的园林中,收拾杯盏,家丁们则挥舞扫帚,打扫庭院。
一袭白衣,仪态优雅的二小姐疲倦地走向正房,便望见满眼雕梁画栋,皆披上金色。
“二小姐。”
“二小姐。”
沿途,下人们纷纷行礼,女子颔首,问道:“大老爷和二老爷,可得闲了?”
下人答道:“在正堂歇着呢。”
二小姐颔首,朝堂屋走去,果然望见父亲与大伯坐在屋中交谈,折腾了一个白天,越国公也是满心疲惫。
从古至今,与人打交道,都是最耗费心力的。
见她进门,越国公笑了笑,随意问了几句,大抵是主持宴席如何,可否辛苦云云,算是对小辈的考核了。
二小姐恭敬一一回答,中途提起吴清妍,笑道:
“清妍妹妹今日心情却是好了些,未如往常一般,竟能主动与男子说话了。”
“哦?”越国公提起精神,对于这个小女儿,心情还是很复杂的。
说喜欢,倒也没有,只是存了几分愧疚。
二小姐颔首,将事情叙述了一遍,着重提及吴清妍与男子亲昵谈话,更当众收了金钗……末了笑道:
“清妍妹子也到了定亲的年纪,此番倒是遇上良人了。”
二老爷皱眉道:“陈家么,好似只有个胖小子吧。”
“说是子侄。”
唔,这般么……二老爷颔首,接受了这个说法:
“如此,倒是要差人问问才好,莫要让什么阿猫阿狗,攀附过来,大兄,你觉得如何?”
他望向旁边的越国公,却见这位国公爷似乎在想什么,闻言,眼神闪烁了下,略作迟疑,道:
“那就让人查查吧。”
……
府内,一座清幽冷寂的馆阁中,房门紧闭,窗子却打开了一扇。
穿着玄色衣裙,瓜子脸,神情高傲的吴清妍坐在桌旁,手中捏着一根沉甸甸,金灿灿的钗子,有些走神。
当最后一丝天光熄灭,黑暗奔涌而来时,窗外竹子沙沙作响。
吴清妍一个激灵,抬起头,便见青冥的夜色下,一轮大月悬在墨色竹梢。
“扑棱棱。”
忽而,一只猫头鹰仿佛从月亮中飞来,墨竹摇曳声中,落在了清冷的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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