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孟隽越紧,他感觉到孟隽眼底暗藏一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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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第六世界
钱谨裕找一个离孟隽最近的位置坐下,端起孟隽倒满酒的酒杯,在孟隽温如水的目光下,他一只手捏着酒杯,一只手托着杯底,杯沿轻轻碰了一下杯壁,一饮而尽。
孟隽仰头,辛辣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到胃里。钱谨裕伸手去拿酒瓶,却被孟隽躲开。
“谨裕,你和岳父、岳母送惠敏下乡,十年来为什么没写一封家书寄给她。”
孟隽兀自倒酒,一杯接着一杯喝,好像听不见那对父子说的话。
“爸妈只有三分钟记忆,你要是不经常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的目光和心思早被其他新鲜事物占据,哪里能想的起来被他们丢在脑后勺的事。我呢,根本没有心或者压根没意识到给姐写信。”
钱谨裕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没开封的酒,拧开盖子给自己满上酒。
孟隽轻嗤一声:“你倒是诚实。”
另一张桌子的女士面面相觑,那对爷俩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喝的畅快,这对哥俩刚开始说的几句话,她们能听的懂,后来听的云里雾里,所有的词拆开她们懂意思,拼凑在一起,就糊涂了。
钱谨裕、孟隽喝了一个钟头,那对爷俩早软趴趴,钻到桌子底下睡觉。
唐熙囿和钱惠敏各自架着丈夫到房间睡觉,把这对哥俩丢到一张床上,看到哥俩抱着彼此的臭脚丫子睡觉,她俩朝天翻一个白眼,出去陪钱二姑到弄堂里和邻居们聊天。
钱父和钱二姑的大儿子本来睡不着,但是彼此的呼噜声太具有魔幻性,听着、听着,真的睡着了。
下午四点,钱二姑的大儿子第一个醒,到外屋,他弯腰看了一眼睡在桌子底下的父子俩,倒吸一口气。他踮着脚尖出门,推着自行车到弄堂里找母亲和三个孩子。
直觉告诉他,亲家叔父子俩醒了和表妹夫会产生激烈的碰撞,就交给舅舅化解父子三人的碰撞,他先带着母亲、孩子们回家。
钱二姑得知要回家,她打开手绢给临渊、池鱼、喵喵各五毛钱,钱母给三个孩子各六毛钱。神圣的仪式结束,钱二姑心满意足带着孙子们回家。
钱二姑一家刚走一个半小时,孟家父子俩头疼欲裂钻出来,他们用手背敲头,走到院子里看到夕阳西下,心里透心凉啊。父子俩异常默契,想到一块儿,时间来不及,明天他们来早点,八点钟就拉着孟隽去看大院子。
父子俩脚步发虚,推着自行车离开弄堂。虽然父子俩察觉到弄堂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但他们把怪异的眼神归结到孟母带侄子们盗窃的事上,并没有把他们怪异的眼神放在心上。
——
次日,孟家父子早早来到钱家,刚停好自行车,就看到钱谨裕扶着一位严肃的老太太出现在院子里,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三个小萝卜头,还有一个叫老太太妈的冷傲男人,拎着两瓶酒进屋。
父子俩听到钱谨裕叫老太太‘大姑’,心里哇凉哇凉。他们想找机会偷偷带孟隽看房子,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中午父子俩又被请上饭桌,这次父子俩吸取昨天的教训,下定决心把亲家公和钱大姑的小儿子奉承的话当做屁,不会再同一个地方摔两个跟头。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钱大姑的小儿子是一个小官,当官的劝酒,爷俩个不敢拿娇,一个字‘喝’。
父子俩在钱大姑的小儿子威严的气势下,成功的喝倒钻到桌子底下。
夕阳西下,父子俩沮丧地推着自行车回家。两天呐,全被钱谨裕父子俩搅和,明天就要上班,那户人家搬到离福荣路十几公里的地方上班,下班后,根本来不及赶到福荣路带他们看房子。
父子俩郁结于心,暗暗发誓下个周末一定带孟隽看房子。
工作,无非就是周而复始做同一件事,迈过星期三的砍,眨眼间迎来星期五。
这天下午,孟钱两家人该上班的上班,并没有一个人出席开庭。法院宣判孟隽亲人,钱谨裕考虑再三没有出席开庭,孟隽工作时间虽自由,但也没到法院看宣判结果,而是掐着点接上学的孩子回家。
就在这个星期,池鱼和喵喵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他们上学了,意味着他们会受到良好的教育,结识新的小伙伴。
周五在孟钱两家人故意遗忘中过完,周末在众人期盼中悄然而至。
这个周末他们又没能带孟隽去看房子,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想单独接触孟隽,总会有事挡住他们,使得他们不能如愿。
——
九月初到十月末,钱家发生了很多事。
那次钱父伙同外甥灌醉孟家父子,女婿变得更加沉默,脸上始终保持一个表情,对任何人和事不上心,除了妻儿。钱父自我检讨,后悔灌醉孟家父子,使得女婿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知道残酷的事实。终于有一件事在钱父心里留下痕迹,搅的他夜不能寐,以往最感兴趣的事,做起来也乏味。
这次他真的下定决定参加‘先进’荣誉称号评选,一改往常老油条作风,压榨、鞭笞儿子和他一起‘做个人’。
老头子活了一辈子,第一次求上进,钱谨裕只能舍命陪君子。
忙碌的工作暂时麻痹钱父不安的心。
九月初到十月初,父子俩与时间赛跑,只要回家到里,就关上门待在房间里搞实验,头顶上的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掉。
十月初,父子俩上报新的研究成果,原以为十月初就能评出‘先进’、‘优秀’称号,哪承想评选称号需要走复杂的程序,从最初筛选到最终评选,整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十月末才出最终结果。
十月末最后一天,在工友的道贺声中,钱父垂头丧气拿着奖章回到家里。他问厂长为什么不发钱作为奖励,厂长说如果给钱,就侮辱‘先进’两个字的意义。
唉,女婿在临渊学校旁边买了一套小院子,那时评审结果还没有出来,他没钱资助女婿,原本想着评选结果出来,送给女婿一台小家电,哪承想上天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厂长不—给—钱。
女婿一家四口搬走的那天,阁楼里又被老妻堆满杂物。钱父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他还是做万事不过心的老油条轻松,多愁善感的‘先进’技工不适合他。
钱父随手把奖章丢到抽屉里,打开衣柜挑选出最帅气的衣服,好好打扮一番,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仪容,自信地走出去找老伙计聊天。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弄堂里遇到了死对头。
“诶,孟珏爸爸,你来晚了,孟隽一家四口星期一搬走了。”
“你们父子俩真是的,喝醉酒老老实实睡觉不行吗?非要搞个酒后吐真言。”
“你们父子真的想当厂长、副厂长,耍小心机骗孟隽给你们买房子,干嘛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