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可渐渐的,随着三人相处的时间增多,对彼此生出了些感情。
哥舒耶奇觉得任广贤是个品行优良的人,而殷如眉与他是两情相悦,芳心深许,他有心要成全他们两个。
但或许,任广贤和殷如眉觉得对不起哥舒耶奇,在他来后,两人反而有些疏远了。
当时霍都冷眼旁观,殷如眉虽不与任广贤亲近了,但也只是顾念着和哥舒耶奇的婚约,她的那一颗心早就拴在了任广贤的身上,哥舒耶奇就算用整个草原最雄壮马匹去拉,估计也拉不回来。
哥舒耶奇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为了成全两人,他决心自己先成亲。
哥舒耶奇是大端朝皇后的亲弟弟,是国舅,自有许多勋贵宗亲忙着巴结,也邀他进了几回秦楼楚馆,在里面认识了貌倾长安的红倌人魏鸢。
那夜,一场笙箫缭乱、酒泼金樽倒的筵席至尾声,众人都醉得东倒西歪,憨沉睡去。
唯有哥舒耶奇坐在榻系上,自斟自饮,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神空洞寂寥。
“公子,夜深了,喝杯茶暖暖胃吧。”女子轻轻袅袅的嗓音自身侧传来。
哥舒耶奇看了她一眼,依言将酒樽放下,从她手里取了茶来喝。
喝完了这杯茶,哥舒耶奇将瓷瓯放回去,淡淡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颊嫣红,臻首微垂,道:“奴家名叫魏鸢。”
“哦。”哥舒耶奇神色平静地再问:“今年多大了?”
魏鸢扶着琵琶弦,心中诧异。这秦楼楚馆里千金买醉的欢客确实大都爱年轻鲜嫩的姑娘,但像这么直截了当问年龄的,还是少见。
况且哥舒耶奇来了几回,不同于那些油腻腻的人总是不规矩,他自始至终都是素身独坐,在一派花红柳绿之中不沾染片叶,也正是因为如此,魏鸢才独独注意到了他。
再然后便是有意无意会偷偷的、细细的打量他,越看越觉得此人丰神俊朗,洁身自好,且举止气度雍贵倾华,跟周遭那些靠祖上荫佑醉生梦死的酒囊饭袋全然不同。
不自觉间芳心暗许。
因此魏鸢对他的问题纵然觉得怪异,还是如实回答了。
再接着,哥舒耶奇又问了她许多问题。
例如:家乡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
魏鸢一一都答了。
哥舒耶奇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突然抬头说:“我给你赎身,娶你。”
魏鸢面露惊愕,怔怔地看着哥舒耶奇。
他目光游移,散在虚空里,神情也很是寡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寻常不过的事:“天亮以后我就去交银子,你收拾行李,将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们在此相遇,两情相悦……”他看了魏鸢一眼,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你放心,我只娶你一人,将来绝不纳妾。”
魏鸢只觉一切荒诞至极。
可纵然觉得荒诞、怪异,她细细思索之后,决定搏一搏。
她只是个供人玩赏取乐的倌人,做梦都不可能嫁给堂堂铁勒可汗做正妻,更何况对方还给了她一个‘永不纳妾’的承诺。
这样的诱惑,值得她下最大的赌注,因为她原本拥有的东西就很少。
虽然皇后哥舒敏对自己弟弟的这个决定反对过,但哥舒耶奇不是一般的少年,而是铁勒可汗,大权在握,对于自己的婚事,他若是坚持,即便是哥舒敏也不能干预得太甚。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
暗室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霍都从回忆中走出,眼神里流露出怨毒,狠厉地等着任遥:“就是为了成全殷如眉和任广贤,可汗娶了那么个女人回来,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我铁勒数万铁骑全军覆没。”
任遥咬住了下唇。
唇齿间下了狠力,直到尝到了一丝丝血腥味儿。
霍都那沙哑的声音近在耳畔:“成亲以后可汗时常带着自己的夫人入宫看皇后,魏鸢那个贱人竟跟大端皇帝勾搭上了!”
“这样的丑事若是宣扬了出去,大端和铁勒都会颜面扫地。那狗皇帝因为忌惮可汗,想方设法算计他,派他去攻北狄。北狄驻扎在大端边境的兵马有二十万,而可汗手中的铁勒兵马充其量才五万,纵然我铁勒大军骁勇善战,可胜算也极低。”
“可汗本来制定了周祥的攻伐计划,可是魏鸢那个贱人竟把布军方略泄露了出去,北狄对我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军兵败如山倒,被困在韶关。那可恨的狗皇帝生怕可汗死不了,竟还派了影卫来杀他,我们当时刚刚与北狄苦战了一场,力气耗尽,丝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汗……”
霍都双目充血:“可汗拼死护着我,把我埋在了尸堆底下,我才侥幸保住了一条命。”
他咬紧了牙关,恨意凛然:“魏鸢那个女人该死!殷如眉和任广贤也该死!”
任遥本沉浸在那时光久远的凄凉惨烈一战里,听他这样说,猛地抬头,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痕,哽咽着道:“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当初与北狄一战,铁勒兵败如山倒,我父母闻讯,急忙带着我和兄长赶去了韶关。母亲带着哥舒叔叔的军令前往长安,他们在沿途察觉到了大端影卫的鬼祟踪迹,怀疑铁勒兵败与大端皇帝难逃干系,因此准备向滞留在草原的铁勒余部求救。”
“可因为母亲毁掉了婚约,渤海殷氏将她逐出家门,再不许她入草原半步,哥舒氏对她也极度厌恶,甚至连见都不会见她。她迫于无奈只能回长安找哥舒叔叔的夫人,请求她代为向草原求救。”
“可魏鸢那个女人蛇蝎心肠,她假意哄骗母亲,将她稳住。更是在她的茶里下了毒,将她毒死……若非哥舒叔叔留在长安保护那女人的左将军权春秋暗中探知了真相,把母亲的尸体偷了出来去见父亲,父亲甚至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
任遥目光垂落,神色伤惘:“父亲一直瞒着我……直到三年前权叔叔来长安,我才知道母亲竟死得这么冤……”
霍都放在案子上的手一颤,错愕地抬头看向任遥,瞳孔猛然收紧,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仿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目光呆愣,浑身哆嗦:“不……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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