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茜掀开裙摆跪下,却是不卑不亢:“请父亲明察,女儿并没有毒害母亲的理由。”
这时洛樱也顾不得心底对洛茜的忌惮,她连忙道:“大姐不是一直因为清姨娘的事情,对母亲不满吗?”
一提到清姨娘,洛煜安的脸色就冷了下来,洛茜看得心寒,她只说:“女儿没有!”
洛伊儿上前一步,瞥了一眼木盒中的巫蛊娃娃,便皱眉移开视线,她看向洛茜:“大姐一直说不是自己,总该有个证据。”
洛茜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父亲可许女儿仔细看看那物?”
洛煜安甩袖坐下,虽未说话,却也是默许,洛伊儿对着德荣颔首,那木盒便被送到了洛茜眼前,不过片刻,在场的人都能看见洛茜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松了一口气。
众人有些不解,洛伊儿却是微眯了眯眼,多扫了一眼那物,心底有了成算,却是蹙眉问道:“看来大姐已经找到了证据。”
洛茜抬头对着洛煜安说道:“父亲可仔细看看那物,上面所用布料为曼玉罗衫布,此布料本就少见,更遑论女儿又哪来的这么多去制作这物?”
曼玉罗衫布,乃为贡品,便是侯府不过也只有两三匹罢了,因着颜色鲜艳,当时苏氏受宠,除了苏氏得了半匹,洛伊儿得了一匹,其余皆数送往了楚氏院子里。
如今洛茜这么一说,倒是当真洗清了她的嫌疑,然而洛樱反驳道:“若真是曼玉罗衫,你又怎会识得?”
洛茜眸色微闪,她能识得,自然是因为曾经作为温王王妃,这布料虽是珍贵,可她前世却用此做了好几件衣衫,自然是识得的。
可此时却不能这么说,她低头道:“曾在三妹那里看到过。”
洛伊儿轻挑了下眉梢,她的那匹布料如今可还在私库里放着,她怎不记得拿出来让她见识过?不过此时,她却是对着洛煜安点了点头,蹙眉道:
“爹爹,大姐说得不错,此物正是由曼玉罗衫制成。”
茯苓面色微变,却不敢再多说,只是心底却不由得埋怨那人做事不谨慎,可洛茜却没有想过放过她,那晚她亲眼看着茯苓将这物埋下,若不是认出这布料,她怎么可能任由这东西在落云阁待了那么长时间。
若是此事被认定是她所为,依着她那薄凉的父亲性情,可不仅仅是打发到庄子里去那么简单。
她当下冷了眉,看向茯苓:“你口口声声说是碧玉埋下这物的,你可有证据?莫不是贼喊捉贼!”
就连洛樱都不信任地看向她,茯苓慌了神:“奴婢可能是看花了眼,认错人了。”
洛茜没有放过她,咄咄逼人地想让她说出背后之人,她余光扫到茯苓手腕上的玉镯,冷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一个小小奴才,也能戴的起这么贵重的手镯?”
茯苓慌乱地将袖子向下拉,洛樱也看见了,顿时推开她,又气又恨:“到底是谁让你说谎的!你快说呀!”
茯苓一个踉跄倒地,红着眼睛说道:“小姐,这镯子是你赏奴婢的啊!”她说得真心实意,就连洛樱也有些动摇,是不是真的是自己送出去的。
只是到底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大气的人,心底气极之下,她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到茯苓脸上,怒不可遏:“一派胡言!本小姐何时赏过你!”
洛煜安突然出声:“将她带下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她。”他虽未明指谁,可是众人却是心下了然,德荣很快就将茯苓带了下去,茯苓当下就心慌了,哭着求饶,却没有人出声让德荣停下。
此时洛伊儿道:“爹爹,当初这曼玉罗衫,只有娘亲、我和苏姨娘那里分到了一些。”
她顿了顿,面上有些迟疑道:“不如去请苏姨娘过来一趟?”苏氏因为被关了禁闭,所以现在并不在芳韵堂。
洛煜安颔首允了,很快就有人下去,洛伊儿不动声色地抬眸,却不觉得这件事这么简单就查出了真凶,而且……
洛伊儿捻了捻手中的帕子,瞧见洛芙的惨样,多少知道楚氏今晚的戏,除了揪出背后之人外,也有替自己出口气的原因,心下无奈,不过一个洛芙,何至于?
不过到底心下了然,自己最近过于温和,倒是的确让一些人看轻了,无怪乎爹爹娘娘都提醒了自己。
左右不过一句话的事,是自己最近因着其他事,对于府中庶妹有些疏忽了。
苏氏很快就被带来了,不过她此时的模样的倒是让人大吃一惊,曾经她得宠,每次看见她,她都是眉眼娇柔,一举一动带着女儿家的媚意,而如今,她脸色带着不健康的惨白,头发有些乱,身子也瘦得看不出玲珑身段,惹得一些人皱了皱眉。
而曾经对她百般宠爱的洛煜安,看见她的惨状,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声音里极其冷漠的、不含一丝旧情:“你自己好生看看,可认识这物?”
木盒被洛煜安的长袖一甩,啪嗒一声落在苏氏面前,苏氏看着眼前扎满银针的小人,整个人吓得一跳,羸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她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洛煜安,声音微颤:
“侯爷,妾身不知道这是何物……”
她此番模样比起刚刚的茯苓,可要有说服力多了,几人观察着她的神色,洛伊儿眸色微深,便是这副神态,也不怪乎侯爷竟能宠了她两年。
洛煜安也看见了她的神色,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只是让人将刚刚的事又说了一遍,那下人话音刚落,就见苏氏猛然变了脸色,急忙撇清关系:
“侯爷,不是妾身,不关妾身的事啊!”
洛煜安皱眉:“不是你,还会是谁?”
说完这句,他突然冷笑一声:“莫非你觉得,是三小姐或夫人故意陷害你不成?”
苏氏咬了唇瓣,即使她此时不复当初盛颜,可这一小小动作,也瞬间让她多了几分楚楚可怜之色,她眼角滴了两滴泪,委屈又难过:
“侯爷便是这样想妾身的吗?妾身何时怀疑过夫人和三小姐?”
场上自然有人不耐烦她这番作态,便见一直木着脸的洛齐衡冷声道:“你不是此意,又是何意?”
洛伊儿轻轻碰了碰他,就算对苏氏不满,他身为嫡长子,也不需要这般大咧咧表现出来,侯爷还在此,苏氏再不好,那也是侯爷的妾室,更何况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洛煜安此时也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责怪,洛齐衡却是收回视线,撇撇嘴,不再说话。
苏氏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洛茜,眼底似有一丝诡异,就在洛茜心生不安的时候,就听见苏氏突然开口:“是大小姐!”
洛茜猛地一转头:“你胡说什么!”
苏氏却是不管不顾:“侯爷,你信妾身,是大小姐!妾身的那点布料,全部送给了大小姐!”
这一变故让人难料,便是洛煜安也微微眯起了双眼,洛茜面上出了些怒气:“父亲明察,此事与女儿无关,女儿与苏氏非亲非故,她怎么会将如此贵重的布料送与女儿?”
她的话有理有据,的确,苏氏往日也不见与她走得近,怎么会突然将布料都送与她?
苏氏却像是被她的话气到,眼眶红红地落泪,不敢置信地指责道:“当初你说喜欢,让奴婢送给大小姐你的,你怎么又轻易地不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