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芋就看见,刚刚还有些不耐的洛茜突然变了脸色,待她态度和善了些,洛芋面上神色不变,便听见她说:“得了,旁人不知你,我还不知?”
洛芋还没有说话,便听见洛茜继续道:“你若是想问什么,直问便是,何必拐弯抹角?”
洛芋倏地抬眸,看清她眼底的一丝厌恶,心下一顿,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低眉顺眼,怯生生道:“大姐,你误会我了。”
洛茜眼底闪过一丝讽笑,洛芋掩住眸子里那分凉意,轻声道:“……妹妹只是想知道,大姐,你是不是同温王认识?”
洛茜心中一紧,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随后轻笑一声:“温王是何人?我怎么会认识?”
“但是,我的确知道一件事,四妹定然是好奇的。”
洛芋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分不解:“大姐所言何事?”
洛茜只是说了一句话,声音极低,只有洛芋一人听见,然而就是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洛芋变了脸色,顿了下,洛茜就不耐地道:
“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快走吧。”
第65章
方瑾凌亲自将洛伊儿送了回来,等到了云霞苑,洛伊儿面上依然带着笑意,直到玲珑上前,将洛芋去了落云阁一事,与她说清之后,她眸子中的笑意才淡了些。
刚余下的好心情,皆数消散。
她甚至都能猜到洛芋为何去落云阁,同样的,洛茜会同她说些什么,能将这二人联系起来,除了温王,再无旁人。
洛伊儿捏了捏眉尖,对此事有些厌烦,恰在此时,院子中传来丫鬟的嬉笑声,她微顿,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就见红豆一脸笑意地从外面进来,正与院子中的小丫鬟说说笑笑。
洛伊儿眸子中的神色越发深了些,半晌,她挑了挑眉梢,斜睨向玲珑:“这些日子,多注意些。”
玲珑心下了然,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回到月泠居的洛芋,却是面色沉沉,一旁的巧儿看着她面色难看,低着头一直不敢说话,而洛芋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洛茜刚刚说的那句话。
温王喜欢洛伊儿。
怎么可能?
洛伊儿可是同靖王殿下有了婚约,她是温王尚未过门的皇嫂,若是这两人当真有什么,那岂不是皇室丑闻?
更何况,洛伊儿那般注重礼仪名誉的人,怎么可能?
她心底觉得荒谬,可是不知为何,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为什么不可能呢?
洛伊儿曾在宫中伴读多年,她容貌绝色,才艺精湛,京中对她倾心者又何止一人?更何况,靖王殿下离京多年,温王也一直未娶妻,他们二人接触良多,为何不可能?
洛芋眼底神色明明暗暗,却是最终还是压下心底忧纷,洛茜同嫡出一脉素来多有恩怨,她的话不一定可信。
洛伊儿自然不知洛芋心中何想,也不甚在乎,同往常一样到芳韵堂请安作息。
时间静悄悄地走着,直到众人换下厚重的冬装,只余身上一套春裙,三月十号终于到了。
齐侯府同温王的婚事,自然郑重,堪称十里红妆,洛伊儿刚醒来,府中早早就已经忙开了,似乎只有云霞苑还如往常一样。
盼思在房间里等着,看到床幔里面洛伊儿似乎坐起了身,才连忙去掀开帘子,扶着她起床,洛伊儿眼角还带着一丝倦意,她懒洋洋地问道:“月泠居那边已经开始了吗?”
“早便起了动静。”盼思一边伺候她换上衣裳,一边恭敬地回答着。
洛伊儿自然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一身烟雾蓝色裙装,簪了一支步摇,轻步走起来,便一摇一晃的,闪着光芒,越些耀眼,随意用了些许早膳,便带着盼思朝月泠居而去。
刚出了云霞苑,便觉得今日府中十分热闹,前院坐着不少宾客,月泠居也围着不少人,侧妃之礼,若是温王重视的话,便会亲自来迎。
而齐侯府的面子,方瑾瑜自然不会不给,所以此番他极可能会亲自前来。
洛伊儿在府中未见到庆雅公主等人,便知晓他们定然是去了温王府,于情于理,也该是如此。
她与洛芋并无什么姐妹情深,面子功夫做足便可以了,她去了月泠居一趟,瞧见了今日的新人,许是今日大婚,洛芋施了粉黛,看上去竟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
许是触景生情,她恍然想到,还有半年不到,便是她的及笄礼了。
那日,她从靖王府回来,那人曾说过,等到她及笄礼之后,便前来迎她。
洛伊儿颤了颤眼睫,回神之后,便去了芳韵堂陪着楚氏说话,她神色乏惫,一支手撑着自己的下颚,懒散地发着呆。
楚氏只是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她,同一旁的人吩咐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洛伊儿便听见外面有些喊着温王到了,困乏之意淡了去,洛伊儿跟在楚氏身后朝外走去,她扶着盼思的手,走得很慢,盈盈而行,抬眸便瞧见那方的方瑾瑜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洛伊儿一顿,忽地想起那日他要送自己出城,却半路遇到靖王的光景,轻抿了抿唇,无声地服了服身子。
方瑾瑜看着她娴静的侧脸,垂眸遮住眼底略显阴鸷的情绪,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今日他本是不想来的,从始至终,他只想迎一人进他的温王府,可是,他想见那人,想知道她可否会有一丝失落,然而如他所想,并无,无一丝变化,同往日的娴静淑雅。
往日他最爱的模样,现在却让他莫名烦躁。
不管他心中何想,从他到侯府,接了新人,再到离府,都不过短短一段时间,短到他连一句话都不曾与她说,他甚至都不能多看她一眼。
他牵着新人踏出侯府那一瞬间,他面上笑意蓦然寡淡,他回头去看,洛伊儿依然跟在楚氏身后,面上笑意依旧清婉雅人,一双美人眸弯弯动人心弦,他忽地捏紧手中的红稠。
似是察觉到什么,那方佳人陡然回头,见他还停留在那,眸子里霎然出现惊诧,柳眉媚眼,阳光斜斜洒在她身上,她似思量了半晌,最终朝他抿唇浅笑,就如同那年她刚进宫伴读时,明明心底尚有不安,却对他弯眸笑起。
分外知礼。
也余了些许陌生。
红绸的另一端似乎有些不解,轻扯了扯红绸,方瑾瑜终是回神,转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