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礼貌寒暄过后,傅明灼与谭佳美道别,倪名决轻轻颔首示意。
姑娘走了几步,回头,眷恋看向两人背影,她看到倪名决侧头问了傅明灼一句话,根据嘴型,他问的是:“谁啊?”
他根本不记得她了。
当年她家里条件很不好,从小就被灌输了“爸爸妈妈”是很辛苦才能供你上学的理念,所以那三年里她只知道埋头苦学,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朋友,平时在班里完全任何存在感。
他忘记了她,其实很正常。
同样,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有个自卑又胆小的女孩从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可他太耀眼,他们隔了云泥之别,同窗三年里,她只敢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关注他,始终没能鼓起勇气和他说一句,。
拍毕业照那天,是他们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交集,而且是他主动的。两句话,一句“可以让我一下吗”,一句“谢谢”。
很遗憾,她的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方寸大乱,连回应都忘了说,错失了唯一一次与他对话的机会。
他站到他身旁,位置很挤,免不了有触碰,虽然只有他的衣料边角,因为他整个人人是紧紧靠向另一边的,但这短短半分钟,有一场绚丽的烟花把她的青春照亮得熠熠生辉。
即便是多年后,想起来依然感慨万千、风起云涌。
这是一场一个人的孤独表演,没有观众,除了舞者自己,没有人知道。
拍完班级合照,高三七班散开,三五成群地涌向校门口集合,准备拍全年段大合照。
傅明灼满面笑容,掩饰不住的高兴:“倪名决,你怎么过来我旁边了嘛!”
徐忠亮从前排老师坐的凳子上站起来,忧心忡忡地等着蹦擦擦嘉蓝支队七班分队一起走近。
得,小子有了发现美的眼睛。
但发现得过头了,他这是对这种美产生了占有欲了!
问题是现在都快高考了,
倪名决看徐忠亮一眼,提高音量到徐忠亮能听见:“体委太高,挡住我了。”
徐忠亮回忆了一下最开始的站位,体委站在第三排正中间,确实就在倪名决正前方,所以徐忠亮息事宁人地接受了这个说辞,剩余的他自欺欺人地不想深究——照理来说,体委将近两米的魁梧个头,全班最高,应该要站到最后排去的,但是谁让占第三排就能跟傅明灼站得一前一后了呢。所以体委霸占了第三排的位置不肯动了。
但是!
虽然体委比倪名决高,但倪名决站得比体委高一个台阶。
体委根本不可能挡住他的。
傅明灼原地蹦了两下,笑嘻嘻的:“你站在女生堆里,难道你是女的吗?”
站女生堆里有什么好笑的,小学生才会被这么无聊的事情戳中笑点吧?倪名决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奚落道:“谁要跟你嬉皮笑脸,中午打我一巴掌还没跟你算账。”
本来傅明灼都忘记了,让他一说,她又想起来了,霎时,她瞪圆了眼睛:“我都跟你说了我是给你打蚊子,我闲着没事打你干什么?”
“那蚊子呢?”
“蚊子没打到。”
倪名决发出一声嗤笑。
傅明灼知道他在嘲笑她,险些暴走。
临考的复习时间比黄金都珍贵,后面几个班速战速决,在十五分钟内拍完了照片,然后来到了校门口集合拍集体照。
校门口挤了全年段大几百号师生,乌泱泱地一片,秩序当然没有方才拍班级照来得好维护,校领导拿了个喇叭扯子嗓子组织纪律,太阳很大,火辣辣地照下来,不少学生不耐地埋怨:“有什么好拍的啊,能不能快点,我试卷都才做到一半。”
等调整完位置,所有人就位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年段毕业照没有班级毕业照那么讲究,只要一个班的站在一起就行,高矮什么的顾不上了,倪名决更是自然而然地站在傅明灼旁边。
傅明灼还在生气,不是很想理他,梗着脖子看向另一侧林朝的方向,后脑勺对着他。
摄影师做最后的微调,准备进入拍摄阶段。
“你就扭着个头拍毕业照吗?”倪名决好笑道。
傅明灼怒气冲冲:“我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你管不着。”
话音刚落,摄影师注意到她了,远远冲她喊话:“来,那边那个女孩子,对,说的就是你,你头看前方,不要侧着。”
倪名决当即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傅明灼这才不情不愿地回过头来,但还是跟倪名决保持着45度角的偏离,以示她的愤怒和抗议。
摄影师调整完毕,在摄像机后面地下了头,数数:“3,2……”
与此同时,傅明灼脑袋里灵光一现,想到了自证清白的办法,又拍班级合照时的前车之鉴,这次她目光还是看着前方,只有嘴里却嘚啵嘚啵地开始了:“倪名决!你不信我的话……”
教室里有监控,据说清晰度可以放大到看清作业本上的字,她就不信拍不到那只该死的蚊子。倪名决要是真的不信她的话,她就去找徐忠亮调监控给他看,把如山铁证甩在他面前,看他还敢不敢怀疑她的好心。
可她的话没能说完,戛然而止。
大脑一片空白。
因为拥挤人潮遮掩中,倪名决拉住了她的手,攥在他自己的手心里。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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