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江慕之自嘲地笑笑,纪宁忱在大四毕业时,就果决地和家里出了柜,父母一开始不同意,把她关在家里,她又是闹绝食又是闹自杀的,她的父母整日以泪洗面,最后还是没拗得过纪宁忱,把她放了出来,三人抱头痛哭。可她的父母不知道的是,让她女儿要死要活一定要在一起的人,那时已经和她分手了。

可她呢?

恐怕任谁也无法相信,她与容非瑾在一起八年,容非瑾从来没有动过一次把她介绍给她的父母的念头,甚至,容非瑾不让她在她们公司门口接她上下班,担心会被同事看见,所以她要去距离她们公司二百米远的小学门口等容非瑾

她就好像被那个人当做成见不得光的臭虫一样,只能躲在黑暗之中,还要忍受每日处在下一刻就会失去容非瑾的恐慌之后。

有时她的脑子里甚至会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容非瑾是不是把自己的爱情当做了她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因为耻于让别人知道,才会选择让自己躲躲藏藏。

她知道那时自己的心态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总是疑神疑鬼,每天都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容非瑾,她并不喜欢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只会目光淡淡的,使用冷暴力,让两个人都苦不堪言。

后来某一个的夜里,她靠着床头,看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也会回忆起那段在一起时的不快乐,她想,是不是那时她太过分了,才会一点一点磨灭了容非瑾对自己的感情,才会她投入张祺洛的怀抱。

难道是她错了么?

或许吧。

后来,容非瑾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应她母亲的要求,开始疯狂地相亲,江慕之虽然看上去淡淡的,好像什么也不在意一样,可她也会吃醋,也会生气,明明她不是一个人,明明她有女朋友,可为什么她的女朋友在和别的人巧笑倩兮,却把她一个人留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

一个人的黑暗真的很难熬。

有一次她小心翼翼地提出,是不是应当把她介绍给她的母亲了?容非瑾目光躲闪,唇瓣嚅动,半晌,也只憋出来一句:再等等吧,我母亲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

她的心彻底凉了,绝望铺天盖地地迎了满面,她忽然觉得恐怕自己到死,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容非瑾的旁边。

江慕之渐渐回神,喉咙有些发干发紧,抬眸看了看天花板,逼回了近在眼眶的泪水,抽了抽泛酸的鼻子,半晌才道:因为我知道我与她注定会分手,所以才会知难而退。

知难而退吧,江慕之想,二十岁的容非瑾,你也和我一样,知难而退吧。

可是刘谌担忧地看着江慕之,最终还是在江慕之那泛红却又不失坚定的目光下丢盔卸甲,咽下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颓然地叹了口气:好吧,虽然我还是不明白,可我相信,你一直都是那个理智的阿慕,永远都只会做对自己最有利的决定。

刘谌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发出咚的一声,她抬起手,头发凌乱地散落在米色的枕头上,注视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状若无意道:虽然容非瑾是纪宁忱的室友,可对于我来说啊还是你最重要。绯红却早已蔓至耳根。

江慕之柔着明镜一般清净无尘的眼眸,泪光闪烁,垂首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轻轻吹了口气,看着水面上泛起道道波纹,自己的脸也因此变得模糊。

她勾起一抹轻柔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2017年的国庆是和中秋连在一起的,所以一下子放了八天假。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江慕之和容非瑾一起去了塞北大漠,苍凉的大地上写着的是豪迈,是壮阔,非山清水秀所能媲美。

她们在静夜之下看了月光下的戈壁滩,亘古的月光笼罩着茫茫的旷野,她们轻轻拉着对方的手,一前一后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却享受在那一刻的静谧中。世界安静地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临走之前,还约好了以后再回来看看,美好得就像是一场梦。

绕是如今,江慕之也没有一刻不在怀疑,那种不真切的虚幻,如同在梦境中呓语的美好,当真不是她的一场梦?

如果是梦,她也该醒来了。可如今这梦,居然想再一次卷土重来,当真是当她是不长记性,愿意在同一个坑里跌倒第二次的蠢货不成?

阿慕,国庆有安排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去你向往的西北骑马?或是去江南第一水乡泛舟?容非瑾在微信上这么说着。

容非瑾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丝毫波澜。

江慕之盯着她们的微信页面静默许久,却什么也没有回复,因为她知道,比起拒绝,更让人心碎的是无视。

她紧抿薄唇,不知在椅子上坐了多久,久到她的身子好像都僵硬了,在清空与取消之间抉择了许久,最终还是动了动手指,清空了她上辈子怎么也舍不得删除的,她们的聊天记录。好像删除这一切,她就能重新开始了一样。

最终却还是自嘲地笑了笑,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好了。让她回到前世,消息记录,照片,所有容非瑾送给她的礼物,还有她那本写满了容非瑾的日记本她全都可以删了。

可是记忆呢?能不能找出一个删除键,让她也一并删了?

第28章

江慕之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旁,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拒绝了容非瑾,不代表她就不会去那片广阔无垠的旷野,毕竟她实在想不出这八天去哪里是好,留在学校里,她担心自己会窒息于那种一个人的孤独中,可她又不愿迈进去那所象征着她亘古不变的、父母给予的噩梦的房子里。

江慕之忽然发现,这辈子的自己,还是没有家,甚至连个栖息之所都没有,于是,就只能选择远走。

本来她还没有想好去哪里,上辈子的自己因为孤身一人,逢年过节最喜欢的就是四处走走,去看看别人的幸福圆满,将自己陷入别人的故事里,这样也就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也因此,大半个中国都被她洒下了足迹,她委实想不出,还有哪里是自己想去的,此刻,容非瑾却递给了她思路。

故地重游,不错的选择。

江慕之的运气挺好,订到了二号的机票,只是不太如人意的是,时间太早,七点钟的航班,从江海大学到机场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再加上安检,江慕之早上四点半就得起床。

可哪怕换了个年轻的身体,江慕之的失眠症却依旧没有好转,十一点闭眼,可能下半夜两点才能睡着,也就是说,她就只有两个半小时的睡眠时间,然后还要经过长达两天一夜的长途跋涉,江慕之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担心自己会不会起不来,也担心自己的这幅身体吃不消。

事实证明,江慕之多虑了。

她顺利地醒了过来,还是自然醒,她无比清醒地看见了枕畔洒着的清凉的月光,缓缓坐起身来,穿衣服、刷牙、洗脸,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脖子上挂着她刚用了一年的单反,拖着事先收拾好的行李箱出了门,开始了她一个人的旅行。

江慕之的目的地,是有着千姿百色的额济纳,一个一年只能旅行一次的地方。可迄今为止,没有直达额济纳旗的飞机,有的只是一辆呼和浩特发来的慢车。

gu903();她听着火车咣当咣当的声音,感受不到丝毫的困意,甚至可以说精神得有些过头,她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好在这边的天比江海市长了不少,晚上七点依旧白光如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