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宁兰压下心头的情绪,冷冷道:“我与世子有什么关系?我们不熟。”
宣政殿里,鸦雀无声。
皇帝打量着跪了一地的儿子,太子还来为六皇子求情,是长大了。
前些日子听说老二和老六为一个女人打架,他还担心太子不务正业。现下看来,这个女孩倒是逼得太子不得不加快成长,好压过贺兰筹,彻底护着她、拥有她。
但是对于将身下这个位子传给太子,他始终有些不情愿。
大梁王朝,太后是霍家的,皇后也是霍家的,未来的天子是霍家的,手握兵权的重臣是霍家的,就连朝廷每年国库的用银大半也是凉州霍家进贡的。
那还有他贺兰家什么事?
明明他贺兰氏才是大梁的国之宗主,怎么朝廷上下处处都是凉州霍家的印记?这置他贺兰皇族于何地?
他不痛快,很不痛快。
皇帝道:“老六一向懂事,下面人尚且这样胡闹。不肯约束的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贺兰筹跪着:“儿臣惶恐。”
他没有叫心爱的小儿子起来,却转而对着霍起道:“阿起从来最让朕放心。这件事情,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最为稳妥。”
霍起冷静行礼:“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缓缓道:“天下盐政,独重在两湖。两湖足,天下足。霍爱卿顺着老六的线索,替我去江浙好好查一查,究竟有多少国库银子,都流进了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口袋里!”
他对大太监吕章一注视,这人精立马心领神会,哒哒哒去格子壁挂捧出了皇帝御用的宝剑。剑身厚重,图纹繁复,正面镌刻腾飞的蛟龙,背面则是展翅的凤羽。
皇帝道:“朕赐你尚方宝剑,江浙诸吏见之如朕亲临。朕将大梁的国库托付给你,望爱卿公忠体国,好好表现。查出蠹虫,丰我大梁银脉年收!”
这是很高的嘉奖与期许了,他说完,紧紧盯着凉州世子的每一寸表情。
“谢吾皇万岁。臣一定尽职所能,不负皇恩。”
话音落,霍起无任何异动,毫不犹豫恭敬接过。皇帝暗自松了一口气。
六皇子跪于阶下,抬起眼来,冷冷地看着霍起。
霍起接过宝剑,退下时,亦回以无畏一瞥。
在洛阳根深叶茂的贵族,谁没有江南富庶之地的产业?摊子铺得大了,难免便有伸长了的手,不长眼的奴仆,甚至短视的贵族自己。
是以霍起自接了这个活,皇上命他三日后从木兰围场回洛阳,即刻启程往江都。这三日内拜访他的,约酒的,送礼的便络绎不绝。
就连宁兰亦收到她父亲从弘安侯府寄来的信,说她堂叔在江都的天香楼逃了税,这几日担惊受怕饭也吃不下,正是惶惶不可终日。让她将自己的产业也理一理,免得出纰漏。
宁兰看到,弯了弯嘴角。一栋天香楼,能逃多少钱?至于这么害怕?霍起是去给皇帝找军饷,又不是奔着与人为敌的,抓几个大户收了钱入了库,事情也便了了。
同在朝堂上,他还能横扫千军,双手敌万拳不成?大约抓几个出头鸟交差,风波就平息了。
宁兰遂写信让父亲给堂叔安心,她也会好好自查的。
眼看着三日后围猎结束,大家就要回洛阳了,朋友们聚在一起享乐可就没这么方便了。宁兰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去木兰山的温泉场享受,心下痒痒。
不料她带着宁莲去找元馥时,正好见元馥站在庭院门口,插着腰,对四皇子道:“出去!”
贺兰翎提着竹笼子“哦”了一声,乖乖走到院门外,看到宁兰和宁莲,也没顾上尴尬,又扭头对元馥道:“那我明日捉一对足壮的给你。我还来的,你别忘了!”
元馥朝他挥挥手,扭头就回院子里了。
宁兰宁莲跟着进去。
宁莲看得大奇:“元姑娘,这可是大梁的四皇子,他母亲还是四妃呢,你就这么……这么……”
元馥的丫鬟从屋里拎了个小竹笼子丢到渠里,喊小厮来收拾。
宁兰看了一会:“促织?”
哪有追女孩子,送促织的……
元馥没好气道:“我是国公府的庶小姐,就配玩蟋蟀!招花斗草,不务正业。还是个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宁莲闻言抿唇一笑。
“招花斗草,不务正业”这八个字也不知是说四皇子还是元馥自己的,宁兰隐约察觉到元馥似乎对六皇子的仕途不太满意。
当着宁莲的面,她也没说什么,只提了汤浴温泉的事。要不怎么说还是女孩子懂女孩子,元馥一听顿时抛下了四皇子送促织的不愉快,乐得蹦了起来。
她忽然又担心:“曼曼,你脚伤好全了吗?真的能泡汤?”
宁兰笑着揉了她的小脑袋,点点头。元馥立刻开心地跑开,去箱子里挑温泉浴的漂亮衣裙了。
云梦泉馆里,侍女们在外室吃着果脯浴脚聊天,三个小姑娘各穿了一层轻纱的浴裙,拎着裙摆走在温泉袅娜蒸腾的雾气中。
宁莲家里为她来围场下了血本,准备的衣裙一套比一套华美。她今日穿得这身栩栩如生地绣了二乔牡丹,每一朵花瓣两种颜色的深浅过渡都极其自然,仿佛花真的开在她身上一般。还有一股淡淡的真花香气,熏的香料想来也很贵。
元馥喜爱热情大方的颜色,浴裙也是俏丽的酡颜红纱,绣了象征国公府身份的艳丽丹凤,凤眼传神,既有豪门千金的体面,又衬得身段娇丽妩媚,面色被热气蒸腾如傅粉。
宁兰拆了头饰,里面穿着一件晚香玉的白纱浴袍,外面披了一件月绸大袖,本是素净。但她走入泉池,褪下大袖,进而举手将头发绾起的瞬间,两个少女都“哇哇哇”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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