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起打定了主意,他要先让宁兰找回记忆。如果她找回记忆后愿意嫁给他,他就……她也同意的话,婚后他就试一试。
元国公举家带口投奔小儿子元扈而去。元扈倒是也硬气,从凉州东面与霍起正面对上以后,屡败屡战,从塔格沙漠边缘三十五万大军,一路东走锐减到八万,居然最终翻过贺兰山,带着活下来的士兵绕过河洛平原,借道东海溜回了长江以南、霍氏暂时还无法触及到的江州。
剩余的贺兰氏残部在临安建立了个仪式感十足、徒有其表的南梁小朝廷,元扈带兵摁上去,每天上朝坐在六岁的小皇帝右侧,要求皇帝称他“亚父”。
宁兰听到有人这么喜欢给别人当爹,听了直笑。
没想到她刚刚回忆起打小交情的闺中密友元馥靠近她一撑脑袋,问:“我二哥元扈当初百花宴跟你表白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宁兰摇头。
元馥道:“他特别喜欢你。现在世子一统天下最大的阻碍就是江都啦,我哥哥在江都权力很大!你去说服他,他肯定会投靠世子的!”
宁兰听了好惊讶:“还有这种好事?那……他长得好看吗?”
如果实在太抱歉,她也……她也有点为难的。她对不起世子……
霍起处理完政事,正准备来陪宁兰学吹箫。在外面就听到了两个小姑娘的话。
“这种好事”?
男人脚步一顿,停在了窗外。
元馥将自己二哥好一顿夸得天花乱坠,又是凤姿龙璋啦,又是剑眉星目啦,又是浓眉大眼啦,又是桃花眼邪美迷人啦,描述得三只耳朵四双眼睛似的。
霍起皱眉,元扈有这么好看?不过他相信曼曼是不会变心的。
元馥贼兮兮道:“有没有很心动?想不想和我一起去江南看一看?”
宁兰为难道:“可是阿起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元馥道:“我们偷偷去!我去说服贺兰翎!有他护送,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霍起差点把自己腰间龙剑的剑柄捏裂了。
晚上,春夜虫鸣,四宅安宁。霍起要批文书,一般等到宁兰睡了才能来看她。
宁兰背着包袱偷偷走到墙边,做贼似的四下看了一遍,确认了确实没有人发现自己。
她敲了敲围墙,“哒哒-哒-哒哒”五声,两长一短,是她和元馥约定的暗号,对面很快传来约好的回应。
她将裙子一扎,抓着砖石慢慢往上挪。阿起天天陪她射箭,她现在越来越厉害啦,这么高的围墙也能翻过去!
少女正沾沾自喜,伸手要够墙顶的琉璃瓦,突然发现小腿被拽住了。
什么人?还是鬼?
她就像一只摊在墙上的青蛙一样被人拽着腿拉回了地面,一侧头惊讶地看到一排打灯笼的侍女,行竹正气鼓鼓瞪着她,墨染也满脸不认同地摇头叹气,而拽她腿的霍起,脸色沉得跟夜色一样。
宁兰刚笑着小声哄男人道:“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你别误会。”
墙那边同步传来了元馥的问询:“曼曼?你是不是说话了?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啊!快点走,再不走被发现了就走不了啦!”
宁兰:“……”
一刻钟后被捆起来捉住的元馥:“……”
霍起将宁兰圈在怀里,脸色很难看,语气却还称得上温和:“为什么想走?”
宁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企图用撒娇蒙混过关:“阿起我错啦,是我想出去玩,所以馥儿来接我,你不要怪其他人。”
她抬头看霍起,还是脸色沉沉,于是伸出两只小爪子,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偷觑他:“你要是生气的话,你打我两下吧。”
霍起定定看了她一会,单手将她两只小爪子捉起来。宁兰怕得闭上了眼睛,男人看她眼睫不住颤动,抬手将她爪子捉到嘴边各亲了一下。
被闪瞎眼的元馥受不了了:“霍起你这个狗贼!你为了威胁我哥,把我姐姐扣在凉州,你不是人!”
霍起淡淡看她一眼,语气平静问:“你父亲和你姐姐闯进凉州找你哥,你哥当时被我打败了自己一个人逃了,你父亲为了追他,把你姐姐的马牵走替换载人。如果不是我的属下‘扣’了你姐姐,你姐姐应该已经在沙地里被晒成干尸了。”
“那你救了她为什么不送回来呢?!”
霍起道:“第一,我没有这个义务。第二,我也很讨厌她。第三,你觉得就算我送她一匹马吧,以她的骑术能自己回到洛阳或者去江都吗?她又不是曼曼,她的水平你不知道吗?还是元二小姐认为,我有责任派一队大军护送她去元扈那里?”
元馥急道:“可是我姐姐是洛阳有名的贵女,你怎么能把她说扣就扣呢?这传出去多难听啊!”
“贵女?”霍起一哂,没有说接下来的话,但是对此的不认同溢于言表。
在他心里,洛阳这么多寄生虫,称得上真正贵族的可没几个。
像他的曼曼这样辛辛苦苦打理祖产田庄、主持家庭中馈算账的姑娘,当然不在寄生虫之列了。
宁兰突然反应过来,所以元馥想要带自己一起去江都,其实是要霍起放了她姐姐。
馥儿怎么学坏啦!
宁兰气鼓鼓道:“但是我记得我好像因为你姐姐偷我东西把她头发拔掉了一缕,我应该一直挺讨厌她的吧?”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小声问:“对了,她后面为什么看起来不秃了?”她前一段时间吃了忘魂散,身体不好,头发也掉了不少,很好奇治疗脱发的秘籍。
元馥道:“对不起嘛曼曼,我也没有想真的把你骗到江都。只要世子把我姐姐放回来,我就陪你一起从我们家回来的!我们不出洛阳!”
“世子要罚我就罚我好了。我知道曼曼讨厌我姐姐的,我也讨厌她嘛,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姐姐,总不能在凉州做阶下囚……我想曼曼这么讨厌她肯定不会给她求情的,就想骗一骗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