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苏玉兰端了面前的粥想要先去给她娘喂饭，却被苏玉民给拦下了，

“你吃你的，娘现在不吃饭”

不吃饭一下午也没见她娘喝水，不吃不喝的等两天病就能好真不知道这几个人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娘为什么不吃饭”

苏玉民被刘翠扯了下袖子不吱声了，刘翠笑着说，

“我刚先端屋里了，娘已经吃过了。”

她爹苏广茂确实是在自己屋里吃饭的，嫂子这么说苏玉兰只能暂且信着，只是大哥那一句“娘现在不吃饭”她总感觉哪里有问题。

苏玉兰那一兜子东西换来个大嫂的笑脸，如果不是那些东西的面子，苏玉兰这样问东问西的，刘翠早都不耐烦搭理她了。

吃过晚饭，苏玉兰想去看看她娘现在怎么样了，只是爹娘屋里的灯早早的就关了，门也从里面插上了，她没能进得去。

虽说农村都睡得早，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舍不得几毛钱的电费，都是早早的就睡下了，只是她这个当闺女的还在呢，爹娘都不跟她说一声，自己就关上门睡觉了，苏玉兰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爹娘哥嫂好像是故意要瞒着她什么似的，哥嫂有事要瞒她还有的说，可爹娘为什么也要瞒着她，苏玉兰自己想不明白，有病看病就是了，有什么好瞒的呢

苏玉兰当闺女时的房间现在已经变成了两个侄子的房间，今天晚上苏玉兰要和二侄子一起住，大侄子不愿意跟爹娘一起睡，到同学家去借宿了。

苏军彪早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晚上苏玉兰问他什么他都说，只是他到底只是个九岁的孩子，苏玉兰从他嘴里也没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她娘腰疼已经有些日子了，最近几天才疼得下不了床的，前两天出去看过一次，回来以后就一直是现在这样了。

去哪里看的找的什么样的大夫，这些最重要的苏军彪什么都不知道。

一晚上苏玉兰睡的很不踏实，梦里一会儿是老太太那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一会儿是她爸爸临死前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种感觉让苏玉兰觉得透不过气，心里压抑到不行，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避免，但是也有些事情或许是自己能够改变的，老太太这样下去指定是不行的，苏玉兰决定明天如果还是老样子，那她就必须得做点什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玉兰一起来就先去她爹娘屋里了，上了年纪的人觉少，苏广茂早就起来了，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现在屋里就只有她和躺在炕上的老太太。

苏玉兰悄悄的走到炕边坐下，老太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醒没醒，苏玉兰不想打扰她，但是老太太嘴唇上都起了干皮，这是一直没喝过水

苏玉兰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她爹和哥嫂都不想给娘看病怕花钱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按照昨天晚上苏军彪说的，出去看过一次回来就一直这样，难道是知道了病情以后怕花钱或者看不起，所以如果仅是腰疼的话，那是不影响吃喝的，能吃能喝人就不会看上去这么憔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难道家人是打算把老太太饿死

这个想法把苏玉兰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和杀人有什么区别，“娘现在不吃饭”昨天晚上大哥说的那句话又在苏玉兰脑中冒了出来，似乎又给她这个想法加了个石锤。

“娘娘”

屋里没别人，苏玉兰越想越紧张，她必须要问问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老太太眼皮动了动，并没有睁开眼，只轻轻的哼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到。

“娘，你这病”

话到了嘴边，苏玉兰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给你喂点儿水吧”

“不行”

、五十二、不用你管

苏玉兰吓了一跳，老太太的声音比刚才那一声大出了好些分贝，声音听着还有些尖厉，只是想给她喂点儿水娘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

难道娘是知道他们的想法的

这年头农民是真穷，除了从地里抠食根本就没有别的出路，就算家里有青壮年，也没活儿可干，城市是要招工，但是只一个户口就把农村这些人都排除在外了，脑子灵活些的还能出去找点零活儿打打工，那些老实巴交胆子小的一年到头就只有伺候地里的庄稼。

更何况粮食产量还不高，辛苦一年除去交公粮和提留的钱，还要买种子、买化肥、浇地这么一圈折腾下来，家里的一年的收成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就算精打细算有点余头，还要给孩子交学费，买书本，还有些家庭的孩子根本就上不起学

在这样的情况下，生病对不起，病的起看不起

到了几十年以后人们老是说，怎么现在冒出来这么多种类的病，以前那些年代根本就没有这些病。是没有吗是根本就不知道，反正对农村人来说，病死就是病死了，至于得的什么病，有关系吗不管什么病都没钱看啊

“娘，你别急，有病咱看病，你别心疼钱，我有钱。”

苏玉兰从兜里拿出一沓钱来让老太太看了看，娘还有力气跟她着急，那是好事，但是她也得让老太太吃颗定心丸，不能因为怕花钱就不去看病。

她出门忘了买东西，那是一时情急，再加上路也不好走，但是人病了，用钱的地方多，她是带了些钱出门的。

“不用不用你管”

老太太声音又跟以前一样了，断断续续的，听着一点没有生气，这一对比，刚才那一幕就像回光返照一样，呸，太不吉利了，苏玉兰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想到了这个词上。

“你回家吧，家里还有孩子呢”

“呃”苏玉兰一时错愕了，娘这是在赶她走难道她现在是一心求死

“娘，家里孩子有人管，你的病要紧，咱得先看病”

娘能惦记她一路走来没吃饭，还惦记她家里有孩子，她又怎么能放心的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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