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下,红色的宫墙在两侧拔起,将这条甬路夹成了一条缝。
一辆底座颇高,华贵异常的马车横在宫墙间,侍卫宫女陪衬。
齐平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先是迷惘,旋即等看清了这马车的形制,突然警惕起来。
脑海中,猛然翻腾起一些残旧的记忆。
“胡贵妃!”齐平心神一凛,认出这拦路的马车,正是宫中那位狐妖娘娘的座驾。
当初,皇陵案时,他入宫查案,便与之有过一面之缘,后来上报杜元春,皇帝下达封口令。
也便没有再查下去。
而今日,对方毫无预兆地拦住了他的路。
饶是晋级二境,比之当初强大了许多,可这一刻,齐平还是绷紧了神经,沉默地没有说话。
“前方可是东宫齐讲读?”一名宫女问。
齐平故作镇定,垂首:“正是。”
宫女道:“走近些,贵妃娘娘要问话。”
果然是找我的……难道是皇陵案的后续?不至于啊,都这么久了……齐平心思电转,做出惊讶的神情。
小步走到马车边,垂着头,盯着地面。
华丽的车辇窗帘掀开,露出一张尖俏的瓜子脸,艳若桃李,勾魂摄魄。
胡贵妃坐在柔软的车厢里,穿着大红宫裙,朱钗金玉,宝光烨烨。
寻常人穿戴这般多的首饰,难免俗气,可这个女人却完美地驾驭住了。
很难让人想到,贵气与妖艳气可以如此和谐地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她打量着外头那垂下目光的少年,妖冶的眸子定定地,似要看破齐平虚实,旋即恢复如常,缓声道:
“本宫虽在深宫,却久闻齐大人名声,今日途径这边,听闻齐讲读入宫,便想着瞧上一眼,果然是一表人才。”
这女人嗓音酥酥的,寻常男人,怕是只听声音,身子便酥了半边……齐平谦逊道:
“娘娘过誉了。”
胡贵妃笑道:
“可不是过誉,你的事,本宫可也是知道不少……呵,说远了,也没什么事。齐大人事务繁多,本宫便不打扰了,走吧。”
说着,她放下车帘,华丽车辇行驶远去,齐平弯腰拱手:“恭送娘娘。”
直到马车离开,他才抬起头,皱眉沉思。
就这?
还真的只是看我一眼?
齐平心中古怪,却也是摸不准这狐狸精想法,不过既然皇帝安心将她藏在宫里,想来问题不大。
“莫名其妙。”齐平摇摇头,迈步出宫去了。
……
……
东宫。
穿着金色蟒袍,脸蛋有些婴儿肥,温润如玉的小太子吃过午膳,在侍卫的陪同下返回自己的居所。
准备午休。
“殿下。”一名身材高挑,气质干练的大宫女率先迎出,一边走,一边给其余宫女下达命令,为太子沐浴更衣。
贵为太子,一天穿的衣服都要换好几套。
上午、下午、晚上三套常服都不带重样的。
“不必太麻烦,本宫简单歇息下就好。”太子说。
大宫女应下,又减了几条命令,然后有些惊讶地发现,太子眉间神采飞扬,全然不似往日午休神态。
尤其,今日出门时,本是愁肠郁结的,怎的一转眼,便换了个人般。
“殿下心情似是很好呢。”
“是啊是啊,莫非是上午文华堂的先生未授课?”
小宫女们低声议论,诧异不解。
殿内。
大宫女服侍太子脱下蟒袍,好奇地问道:
“殿下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这般开心。”
“有吗?”小正太愣了下。
大宫女浅笑,说:“殿下的嘴角都是扬起的呢。”
太子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是笑着的,瘦削的身子坐在塌上,兴致勃勃道:
“文华堂来了个新讲读,唤作齐平,好似很有名气,你听过他吗?”
齐平?
大宫女怔了下,试探问道:“可是那镇抚司的百户?”
年仅十二岁的太子想了想,说:“好像是的。”
久居深宫的他消息闭塞,好多事都不知道。
大宫女吃了一惊,旋即望见殿下渴求的目光,抿嘴一笑,解释说:
“要说这位齐大人,奴婢还当真是知道一些,唔,他可是很不简单的呢。”
太子拍了拍软塌,激动道:“快讲给本宫听。”
“遵命。”大宫女整理了下语言,开始讲述:
“此人首次打出名气,还是在桃川诗会……”
脸蛋圆润,眼神透亮的小正太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大宫女许是习惯了给太子讲故事,也是绘声绘色。
从诗会力压文坛、破获皇陵案、赴西北破奸贼计谋、布局寻官银到遭受污蔑深陷牢狱,后证明清白,大骂都察院……
太子越听越吃惊,嘴巴张着,眸子滚圆,没想到这位先生经历如此传奇,比他听过的故事都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