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看到了祁喧身上的另一个,并非他造成的变化。
虽然知道这是合情合理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想,他们俩有相同的,一模一样的过去,来历,人生经历,说他俩是一个人,这完全没问题。
可是,如果祁喧长成了和他不一样的模样呢?如果两个人,拥有不一样的朋友,选择不同的专业,那这还能说他们是一个人吗?就像一条马路突然分叉,还能说是一条路吗?
祁喧,真的是他吗?
这个疑问,在一个月后祁喧军训归来时,得到了答案。
这个煤球绝对不可能是他!
虽然计划得很好,但开学后,祁喧还是去学校住了一段时间。
他们军训,六点二十得赶到食堂按照每组十二个人围着一桌站着吃饭,六点五十就得赶到场地集合。祁默的住处离D大有一段距离,D大校门到食堂又有两公里,如果真要祁喧住家里,他每天四五点就该起来了。
他们学校军训,是男女生分开来的。男生一个团,女生一个团。所以这差别待遇就格外明显。女生一般是在林荫道啊操场边边角角有树的地方训,半小时还能坐下来歇一歇。而男生,那就是一律拉到运动场的正中央,头顶烈日,从早晒到晚,还动辄花式罚站,变态得不行。
在这样的暴晒下,祁喧毫无意外地黑了。
训完两人短暂地见了个面,祁默差点不敢认,问他你就没准备防晒霜吗。
祁喧脸色凝重地说,老妈给他准备了,不过可惜,买到假货了。
祁默:那还真是蛮可惜的。
但他最后还是领着这个煤炭吃饭去了。
吃完饭回来的路上,祁默道:你国庆要回家吧?不给你妈妈带点礼物吗?
祁喧正有此意,两人便转道去了商场。
祁喧买了一些晏城的特产,祁默则去了一个挺大牌的化妆品专区。
他买了一套护肤品,又加了一堆保健品,让祁喧给老妈带回去。
祁喧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
祁默瞬间想到了他从前有过什么糟糕发言,忙指着他说:闭嘴,别瞎几把乱想,再废话我揍你。
祁喧也觉得自己以前那个想法不靠谱,可是为什么要对他和他妈妈这么好呢?
买了东西回到家,祁默先去洗漱,祁喧回房间收拾行李,但大概是太累了,坐床上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十点。祁喧第二天就得回去,他抓紧时间把自己洗刷了一遍,又把衣服洗了,像个小媳妇似的端着盆敲响了祁默的房门。
门很快就开了,后边站着一个光膀子的祁默。
祁喧猝不及防,一时间竟然没能挪开脚步。
他住学校这段时间里,同宿舍的男孩子经常光着膀子跑来跑去,祁喧表示很淡定。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个裸着上半身的人变成祁默时,他就有点不敢看。
他有些狼狈地别开眼,心想,也许是因为,他们俩都不是那种会随便光着身子在家里晃荡的人,一个月前他也曾穿过他的屋子去阳台晾衣服,那时祁默的衣服也是穿得好好的。
这一回是太晚了。
难道祁默也和他一样,有裸睡的习惯吗?
祁默察觉他的迟疑,目光扫过来:怎么了?盆太沉了?
祁喧脱口道:怎么不穿衣服?
???不是吧,又不是女生,他好像不是会为同性的身体而害羞的人啊。
祁默有些纳闷,但被这么一说,他顿时也有点不自在,随手拿了件衬衫套上。
祁喧若无其事地去晾衣服。
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地,老是回想起方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景色。
真奇怪,祁默的脸和他那么像,身体却不同。
他冬天时就觉得他瘦,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祁默身上没什么很明显的肌肉,只有些许线条,不知道是怎么把那么多人打趴下的。
皮肤很白。
腰也很窄。
住脑!再想下去就该想到某不可描述的部位的颜色了!
专心晾完衣服后,祁喧觉得自己的身心得到了净化。
结果一回头又看见了胡乱穿着件黑色衬衣的祁默。
连扣子都没扣,这衣服穿得也太敷衍。
他迅速地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便蒙头睡觉。
第二天,祁喧这个煤炭便被打包寄回了县城。
也不知道老妈会不会受到惊吓。
国庆刚开始,晏城的交通就已经比平时还要堵了。回到他们那个十八线的小县城,祁喧只觉得自己瞬间活了过来。
还好没把老妈接过去。
挑个好日子吧,人少一点的,不然光看人头了。
他们这里也有旅游景点,有的还是全国独一份的,但还是没什么用,国庆节除了大街上的学生多了些,和平时没区别。
他是下午的飞机,到家时老妈已经给他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祁喧放了行李,一边和厨房里的老妈说话,一边凑到桌边,用手拈了一块鸭肉吃。
这鸭子是他们这放养在野外的麻鸭,过油炸到鸭皮微微焦,然后加上野生芷草等天然香料一起炒,再放进老汤里炖至鸭肉酥软,加红椒老姜,光闻到香味就极其刺激。
和他在学校食堂吃过的腥味未除的炒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连祁喧这种不喜欢葱姜蒜的人,也被他老妈的功力降伏。
他还没偷吃完,手背就被老妈拍了一巴掌:洗手了吗就动手!
洗了洗了!
祁喧去厨房拿碗筷,一眼看到灶台上还炖着什么东西,咕嘟咕嘟地响。
妈你还炖了什么好吃的?我觉得这一桌子已经够了。当然再多点也可以。
老妈无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那是明天的。
盛饭的时候,老妈忽然看着他震惊道:你怎么黑成这个样了?
祁喧:军训晒的呀。
不对啊,咱们前天视频时你还不是这样的。
祁喧:那是因为他开美颜了。
老妈忧愁地看着他:我儿子怎么可能这么丑。
祁喧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有这么黑吗?
和祁默比,那是挺黑的。
打住!
母子俩边吃边聊,从五点吃到了七点半。祁喧去洗碗,出来时老妈已经洗澡去了。
这时,祁默打了电话过来。
到家了吗?
祁喧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到了。
哦,那就好。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呆。祁喧心念微动,道:你又喝酒了?
什么叫又?祁默笑起来,懒洋洋道,你可别污蔑我。
祁喧确定了。他这种懒懒散散的语调,只在上次聚餐时出现过。
他立马给他道歉,一本正经地道:不好意思我说错了,重来。你今天喝酒了?
祁默又低声笑,他酒后笑点直线下降,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是啊,怎么了,你要管叔叔吗?
祁喧顿觉脸颊微烫。这差不多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了,偏偏祁默还有事没事就拿这个消遣他。
只是在这种时候,祁默用这种带着醉意的声音自称叔叔,除了让他因回想起当初的憨批自己而羞耻以外,似乎还有别的效果。
他轻咳一声,说:管是不敢管的,这不是担心您的身体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祁默本想说我身体好得很,结果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我营养跟得上。
话一出口,两人纷纷沉默。
gu903();祁喧:我还没驾照,不能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