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言顿时就被太后这个眼神给吓住了,她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敢吱声了。
林木森冷冷地警告她:“小孩子话别那么多,大人说话,你不要多嘴。”
“四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十五岁了。”林静言瘪瘪嘴,满脸的不高兴。
晋王殿下冷哼一声,心想这丫头年纪是长了,可是这脑子却没开窍。
叶世歆想有太后在,应该也不至于会出大事。
她开始还很紧张,如今却有些放心了。
然而就在她开始放松的时候事态发展却不受控制了。
太后的贴身内侍官小德子却噗通一声跪在陛下面前,扯着哭腔道:“陛下,求您为太后娘娘做主。”
此举出人意料,皇帝顿时被吓了一大跳。其余人也是一脸震惊。
林木森和太后的脸色倏然大变。而兰桂姑姑脸色铁青,浑身颤抖。叶世歆则下意识拽紧了左手手腕上的玉镯。
太后封锁宫门查了三日,慈宁宫上下每个人都被盘问过去。除了兰桂姑姑和小德子。兰桂姑姑是太后最信任的人。所以压根儿不用多问。而小德子是兰桂姑姑的养子,自小就养在她膝下,在慈宁宫当差。这些年他矜矜业业,从未有过二心。
太后和兰桂姑姑万万没想到小德子会叛变。
皇帝正襟危坐,威严毕现,“你同朕说清楚。”
小德子狠狠抹了把眼泪,细细道来:“陛下明鉴,其实慈宁宫根本就没有招贼,而是出了另外一件大事。”
皇帝一听眉头紧皱,忙追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小德子说:“之前太后寿诞,晋王妃送给太后娘娘两盆翡翠兰,太后特别喜爱,日日夜夜悉心照看,唯恐它枯了。可最近一段时间,那两盆兰花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枯了,根都烂掉了。太后忧心如焚,就请晋王妃入宫看看那花,看看能不能找出症结所在。谁曾想王妃入宫以后竟在那花盆底部挖出了两包魂归香。”
“魂归草是何物?”
“谢太医说那是南境的一种毒物,由那魂归草的果实研制而成。魂归草又称断魂草,生长在南境山区一带。此草全身都有剧毒,尤其以果实毒性最大。这种草有特殊的气味,清香扑鼻,偶尔闻个一两次倒也无妨,可若是长期闻则会麻痹神经,四肢疲软,全身无力,使人痴傻癫狂。”小德子面容平静,一字一句清晰道来:“太后娘娘怕事情闹大,也怕您知道以后忧心,就以宫中失窃为由封锁了宫门,不准所有人出入,打算自行查探。魂归香是剧毒之物,被人藏在花盆底下,太后娘娘日日夜夜对着那两盆兰花,身体难免会受到损伤。那背后谋划之人心思何等歹毒。奴才自小养在慈宁宫,太后一向对奴才宽厚仁慈,从不曾苛待奴才。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断不敢忘。奴才实在不忍心看太后娘娘被奸人算计,还请陛下替太后娘娘做主,揪出那背后贼人。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招谢太医前来问话。”
叶世歆安静地听完小德子的这番话,不得不承认在这深宫之中混的人个个都是人才。她在慈宁宫住了这几天,见这小德子恭顺谦卑,做事细致谨慎,深受太后倚重。想不到也是一条毒蛇。
过去她还是低估了东宫,太子在这宫中一定安.插了不少眼线。
小德子这条线肯定一早就安.插好了,那两包魂归香也多半是他在太子的授意下放进兰花花盆的。
不论是谁最终挖出那两包东西,这两盆兰花是叶世歆送的,她都免不了要受到牵连。
太子动不了晋王殿下,就只好从她身上下手。
其实我们真的不怕与千万人为敌,怕就怕被身边亲近信任之人算计。
太后和兰桂姑姑此刻心里一定很痛吧。
不过叶世歆心里更痛,她和晋王殿下千算万算,却算漏了长公主。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自己人手里。
至于那个怂恿静言去找陛下的,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是苏烟倪。
她是太子的人?
或许不是。不论她是不是东宫派系的人,她都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顶好的机会算计她。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她就不喜欢她。即便女人看女人的眼光苛刻又挑剔,很多女子都入不了她的眼。可苏烟倪是唯一一个她见第一面就不喜欢的女人。
这位嘉宁郡主心思深沉,攻于心计,野心太大。
在她面前静言简直就是小孩一个,由着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随意糊弄两下,静言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皇帝听完,直接甩了桌上的碗筷,“好歹毒的心肠,胆敢谋害太后!”
满桌子的珍馐被打翻,汤汤水水洒得到处都是,碗碟更是碎了一地,支离破碎,满目狼藉。
屋子里寂静,这些声响被无限放大,直窜耳朵,清晰异常。
天威震怒,宫人们惶恐不安,纷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看着太后,轻声问:“母后,这奴才说的可是真的?”
太后再也无法回避,只好点头。
“嘭”的一声巨响,皇帝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桌面瞬间震动,似乎都要裂了。
太后身份尊贵,慈宁宫出了这等事,皇帝不可能会不震怒。
“彻查!”皇帝霍然起身,态度强硬而坚决,“这件事必须彻查!”
他抬手招来赵公公,“传朕旨意,宣大理寺少卿季巡进宫面圣!”
“喏。”赵公公领了旨意马上就退出了殿内。
皇帝沉冷考究的目光聚焦在叶世歆脸上,不怒自威。
叶世歆死死拽住自己的玉镯,片刻以后方松开。或许她今日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只怕从这一刻开始,晋王殿下就要正式与太子反目了,夺嫡之争也将正式拉开帷幕。
她一生渴求自由,向往无拘无束的生活,可终究还是架不住命运的安排,入了这皇城,入了这晋王府,深受皇权束缚,被迫卷入这暗涌横生、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再也难以脱身。
她终究还是活成了师父最不喜欢她成为的那种人。
命运待她和林木森都同样的苛刻,他们之间也不知究竟是谁欠了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