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事,见到敌众我寡,早就丢下盐车逃之夭夭”
“啊”李通彻底接不上茬了,端着酒碗目瞪口呆。
贾复看了他一眼,再度悠悠叹气,“战死的全是盐丁和民壮,贾某的同僚没等土匪冲到近前就丢下盐车逃了,如果腿快的话,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到新郑城内。酒呢店家,我的酒呢怎么还没送到”
“来了来了”老板兼店小二答应着,跌跌撞撞地从后厨冲了出来,举起怀里的酒坛子,献宝般递向贾复,“官爷,这就是小店的十年陈酿,客人喝了都夸好”
“夸没用,得真好才行”
贾复单手拎过酒坛子,一巴掌拍碎泥封,先将李通的酒盏倒满,递了回去,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盏,沉声说道:“不提这些败兴的家伙,李从事,请”
“请”
李通举起酒碗,跟贾复的酒碗轻轻碰了一下。随即,又带着几分钦佩高声说道:“同僚逃散一空,你却护着一辆盐车溃围而出,两相比较,高下立判。贾均输,且容李某先干为敬。”
话落,酒干,碗里瞬间不剩一滴。贾复见他喝的痛快,也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喝罢,叹了口气,低声道,“李从事不必违心夸我,这点打击,贾某还承受得起。只可惜了那三十几车官盐,全都便宜了拦路的蟊贼。他们拿去做了本钱招兵买马,实力恐怕会迅速膨胀。届时,新郑城外,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会惨遭其毒手”
“贾均输已经尽力,贼军势大,若是换了别人,恐怕连半车盐都保不住。你刚才说得好,我辈做事,不求十全十美,但求问心无愧足矣”
李通甚会说话,见贾复脸上满是不甘,立刻笑了笑,用对方曾经说过的话来开导。
“只能说尽力,却不敢说无愧”
贾复喝酒明显喝得有些急了,脸色微红,愤懑地摇头,“三年前,贾某在太学的师兄,同样落入了贼军的埋伏当中,却将盗匪杀得溃不成军。贾某原本以为,自己此番领了同样的差事,定然能不输与他。真的遇到了生死大劫,才知道跟师兄相比,自己究竟差得有多远”
“啊”
李通猝不及防,被说得眼前金星乱冒。连忙又抢过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压住纷乱的心情,低声询问,“李某在长安城中,怎么从没听说过此事他如此英雄了得,按道理,朝廷一定会委其以重任,并且对其大加表彰才对,怎么会一直无声无息”
“战死了,我那师兄战死了”贾复气得将酒碗朝桌案上重重一顿,大声回应,“他杀得了山贼草寇,却躲不过自己人的暗害”
“哦”李通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刘秀,然后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怪不得李某无缘结识英雄你那师兄,姓氏名谁
既然你们都知道他是被自己人所害,为何不上告朝廷,为其申冤”
“想告,可得有真凭实据,且有衙门肯接诉状才行”贾复气得又用力拍下桌案,咬着牙回应,“我那师兄,姓刘名秀,字文书,你既然在长安为官,应该听说过他那句“做官当做执金吾”。三年前,他奉命押送盐车前往冀州,一路上披荆斩棘,格杀土匪无数。哪料想翻越太行山之后,在冀州的地头上,却被一伙突然冒出来的恶贼所害。即便如此,最后还有大半数官盐,被闻讯赶至的义民送到了邯郸地头。消息传回长安,整个太学上下,几乎人人都知道此事必有冤情,唯独朝廷不知道,而且至今不肯承认他的功绩。反倒是某两个本不该出现在太行山附近的王八蛋,居然因为稀里糊涂地死在了那边,享尽身后哀荣”
第十章迷弟对面不相识
这是他从小到大所遇到的最不公平之事,所以每当提起来,就义愤填膺。谁料坐在他对面的李通,却立刻兴奋手舞足蹈,扭过头,冲着自家同伴大声叫喊:“哈哈,中了,全中李某早就猜到,他口中的师兄就是你,果然不出李某所料”
“刘盆子说得没错,你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刘秀想躲都来不及,气得连连摇头。
“敢问这位兄台是”贾复也被李通的言语动作弄得满头雾水,站起身,遥遥地朝刘秀拱手。
“在下便是你说的刘秀,刘文书,三年前被奸人所害,隐姓埋名避祸至今”刘秀无奈,只能缓缓起身,向贾复抱拳还礼。
“你,你真的是刘秀刘师兄你,你没有死不是三年前就战死在滏口陉了么你可切莫撒谎骗我”
饶是心里已经有所准备,贾复依旧被刘秀的话惊得站立不稳。双手按住桌面,连声质疑。
“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他巴不得不将行藏告诉任何人”
李通迅速接过话头,大笑着着回应,“你不用疑神疑鬼,李某觉得你看上去是个英雄,才冒着被事后责怪的风险,将他的真实身份如实相告。若是换了别人,李某才不愿意多此一举”
“末学后进贾复贾君文,见过师兄”
听他说得真切,贾复连忙红着脸再度拱手,“贾某当年,曾经亲眼目睹师兄四人,将青云八义打得原形毕露,心中如饮甘霖般痛快。只是因为当时年纪太小,没胆子上前向师兄道贺而已。后来听闻师兄出了事,便一直追悔莫及。没想到,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能再见到师兄”
“师弟客气了,当年刘某也是年青气盛”刘秀谦逊地笑了笑,以平辈之礼相还。
当年将青云八义打落尘埃之举,虽然一时痛快,过后却搭上了太多人的前程和性命,所以,以刘秀现在的成熟,真的不认为自己当初做得十全十美。偶尔午夜梦回,他甚至会扪心自问,当初如果自己不争这些虚名,是不是师父许子威就不会那么早死去如果当时自己稍作隐忍,会不会邓奉、朱祐和严光三个,就不会被自己所累,白白寒窗苦读四年,最后却一无所获,不得不各自分散回乡隐姓埋名
贾复虽然生得人高马大,年龄却跟刘秀当初横扫青云八义之时仿佛,怎么可能理解得了刘秀眼下的想法。听他话语里隐隐带着自责,便忍不住拍了下桌案,大声安慰:“师兄可是因为遇到截杀之事,后悔不该把王固等人得罪得太狠那样的话,师兄你可让大伙失望了。如今在太学之内,所有寒门出身的后进,津津乐道的就是当年书楼四友如何让青云榜变成了笑话每次提起师兄你的名字,都有人拍案抚掌,感慨自己入学太晚,未能亲眼目睹你的威风”
“这,师弟过奖了青云榜上,毕竟还出过岑彭和吴汉,怎么可能因为那一届声名扫地,就变成了笑话”
刘秀笑了笑,轻轻摇头。
三年来居无定所,他连信都收到过一封,当然不可能清楚太学里又发生过哪些有趣之事。所以,乍一听闻自己和被所有寒门出身的学子当成了楷模,心中难免五味陈杂。而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过往,却又宛如浪潮一般,刹那间全都涌回了他的眼前,每一寸,都清晰如昨。
“坐下说,坐下说,咱们相见则是有缘,今天干脆在这里一醉方休”
李通虽然行事放任不羁,心思越非常敏锐。察觉到刘秀和贾复二人心中的激动,立刻扯开嗓子大声提议。
gu903();“贾某求之不得”贾复立刻欣然答应,亲自动手,将面前桌案跟刘秀的桌案对在了一处,然后兴冲冲地给三人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