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别耽误功夫,没看到巨毋将军很忙么”
李通久处官场,对底层爪牙的心思,把握的极为清楚。从郡兵张三的动作和表情上,就能猜出此刻其所念所想。抬腿赏了对方一脚,大声催促。
“唉,唉,御史老爷您稍等”
郡兵张三大腿根儿上挨了一脚,却比得了二十万赏钱还要高兴。一边大声答应着,一边连滚带爬地沿着马道跑下城墙。无论自己在沿途被摔得多狠,手中的玉盒,却始终没沾上半点儿泥土。
“三姐,把刀收了吧,没咱们的事情了”敌我双方的动静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楚,刘秀笑了笑,缓缓收起了角弓。
“姓李的不是好人”
马三娘用力点了下头,一边将刀向皮鞘中插,一边低声回应,“你以后尽可能躲他远点儿。这厮,心思阴得狠”
“嗯”刘秀笑了笑,对马三娘的话语深表赞同。
刚才危急关头,他光忙着要营救贾复,没顾得上多想。而此刻,当形势终于出现了缓和,他的头脑,也立刻变得敏锐了起来。
如果李通在今天早晨看到官兵杀良冒功之时,就立刻亮出绣衣御史的身份,官兵们有可能根本鼓不起勇气杀人灭口。而如果刚才李通抢先一步,不待巨毋霸发起试探性攻击,就将官印亮出,双方之间的冲突也可能立刻就嘎然而止。但是,李通却早不亮,晚不亮,偏偏等到巨毋霸下令骑兵们发动大举进攻之后,才忽然跑到城墙上,将绣衣御史的身份公之于众,其居心,恐怕就不止是想逼着巨毋霸收手那么简单了
“巨毋将军,这是御史老爷的印信,请您过目”
还没等他将李通为何要这样做的原因全部梳理清楚,郡兵张三,已经捧着玉盒冲到了巨毋霸面前。鼻孔朝天,腰杆笔直,说出的话来也干脆无比。
巨毋霸被对方的嚣张气焰,撩得两眼冒火。然而,却终究没勇气去公然挑战朝廷的绣衣指使司。双手将印盒接过,举到眼前打开,粗粗扫了扫,就又满脸堆笑地将其奉还给了郡兵张三。随即,跳下战马,双手抱拳,向城头上躬身而拜,“不知绣衣御史驾到,末将未能远迎,死罪,死罪”
这厮虽然长得跟他弟弟巨毋嚣一模一样,心思却机灵得很。知道自己没本事将李通一道杀死灭口,所以干脆直接服软。反正他刚才举止虽然跋扈了些,却还没伤到贾复等人分毫。李通即便想要收拾他,也找不到下死手的由头。
“绣衣使者乃为陛下耳目,不到迫不得已,从不公开身份。巨毋将军没有及时迎接,算不上任何罪过”
好李通,武艺高强,玩弄起权术来也毫不含糊,“但李某有个疑惑,还请巨毋将军解答一二。”
“御史请讲,末将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巨毋霸心中一凛,抱拳及膝,态度愈发地恭敬。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是他的为官经验。所以,既然惹对方不起,就直接伸出脸去任其抽打。反正打狗也得看主人,只要他任打任罚,坚决不再给对方把柄。对方看在祁队大夫哀章的面子上,也不能将他折辱得太狠。
“那李某就不客气了”
李通对巨毋霸肚子里的弯弯绕,了如指掌。笑了笑,走到城垛口,俯身大声询问,“先前你率部攻击朝廷均输,到底意欲何为”
“冤枉,御史,末将冤枉”
巨毋霸闻听,立刻毫不犹豫地高举双手,含泪喊冤,“御史明鉴,今日从始至终,死的都是末将的属下,这位贾均输,还有他的同伴,根本没被伤到分毫。末将先前,只是在吓唬他们,根本没有动真章。末将之所以想吓唬他们,是因为听属下汇报,有人今天早晨无缘无故,斩杀我末将麾下的一名队正。末将虽然不敢自称爱兵如子,可麾下队正死在了一个陌生人手里,肯能做不到不闻不问”
一番话,说得非但“有理有据”,而且声情并茂。把一个为了替属下报仇,不惜得罪同僚的仁将形象,表现了个惟妙惟肖。当即,李通就被此人的行为给逗得哈哈哈大笑,“好,好,哈哈哈,哈哈,巨毋将军,没想到你长了一幅猛将模样,居然还生了如此玲珑心肠也罢,李某身为绣衣御史,不能不讲道理。君文,你来告诉他,你为何诛杀他手下弟兄”
“巨毋将军,你属下爪牙杀良冒功,被贾某撞了个正着”
虽然全靠着李通的官威,才避免被巨毋霸麾下的骑兵群殴致死的噩运,贾复心里,却生不起半分感激。回头先朝着城墙上的人扫了一眼,然后用长朔指着巨毋霸的鼻梁,大声控诉,“贾某出面阻拦,他们非但不听,还试图将贾某和麾下的民壮一并杀了,将眉毛染上颜色,冒充赤眉余孽”
“不可能”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巨毋霸却被槊锋上的寒气,刺激得头皮隐隐发麻。本能地向后退了三大步,他用力摇头,“不可能,某治军虽然算不上严格却,却一直在告诫麾下弟兄,必须对百姓秋毫无犯。他们,他们也再三向某保证过,只追杀土匪流寇,绝不会戕害无辜”
“巨毋将军的意思是,贾某信口雌黄”
早就料到巨毋霸不会认账,贾复将长朔又向前点了点,厉声询问。“先前指控贾某杀了他们队正的兵丁还在场,你何不当众问个明白”
“冤枉,我等冤枉,请将军明察”
“放屁你小子找死”
“将军,这小子胡说八道,污蔑我们”
“他污蔑我们就是污蔑将军您,您可千万不能放过他”
先前那些被巨毋霸授意出来指控贾复的官兵,顿时都慌了神。一个个气急败坏,对曾经犯下的罪行矢口否认。更有人唯恐被巨毋霸抛弃,干脆拎着刀冲向贾复,试图直接挑起争端,令双方都骑虎难下。
“大胆”巨毋霸何等聪明,早就料到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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