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点点头。
“随便放一首吧,要好听一点的,可以缓解压力的那种。”
老猫哼哼起来,哼的是郑智化的那首老歌《水手》,很显然它口中的音乐播放器就是它自己。
“苦涩的沙吹痛脸庞的感觉,
像父亲的责骂母亲的哭泣永远难忘记,
年少的我喜欢一个人在海边……”
老猫的嗓音跟破锣似的,五音不全,唱《水手》就是鬼哭狼嚎。
但它唱得分外陶醉,神似ktv里霸占麦克风的老王。
“打住!打住!”唐跃试图阻止它,这声音真的不比锯床脚动听,“换一首!给我换一首!”
老猫没有搭理他,一边唱一边松开油门,放慢了火星流浪狗的速度。
“怎么了?”
“我们已经看不到昆仑站了。”
唐跃一惊,下意识地松开安全带起身,他从火星车的驾驶室上探出半个身子,往回努力眺望。
老猫还在自顾自地唱。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
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在极远处的地平线边缘,唐跃还能看到昆仑站主站模糊的影子,那座白色的圆顶建筑反射着明亮的阳光,和它同样可以勉强辨别的是鹰号飞船,下降级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至于切洛梅号和车库已经超出了他的目力极限,唐跃看着看着莫名地心疼。
唐跃忽然后悔自己没有多看一眼它们,但火星流浪狗没有停滞,仍然在往前持续行驶,距离越拉越大。
昆仑站越来越小。
在这一刻,此前不曾有过的悲伤忽然涌了出来,唐跃甚至不知道它们藏在什么地方,所以被瞬间淹没不知所措,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昆仑站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从今往后,唐跃再也不可能看到它们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永别,但他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他将变成一片无根的浮萍,一位无人知晓的流浪者。
唐跃慢慢地弯下腰来,伏在车顶上。
老猫面无表情,不曾回头看上一眼,它一字一句地唱着: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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