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月,顾盼从愿哥儿口中得知徐长河要成亲了,新娘子是他曾经的亲嫂子。
她忽然有点想笑,去问钟砚是不是真的。
钟砚说:“是。”
顾盼就说:“那他成亲那天我想去看看。”
钟砚不太想带她去,又不好直接回绝她,只好问:“为什么?”
顾盼坐在床边,刚洗完脚还沾着水,一双脚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她说:“我就想看看他那个嫂子长得什么模样,有没有我好看。”
那可是他曾经的嫂子,徐长河还是娶了,那得多喜欢啊!
不过顾盼觉得他的嫂子未必就愿意嫁给他,说不定就是他强娶来的,和钟砚关系好的,估计也是和他一个德行。
仗势欺人。
钟砚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不太愿意,“改日让他们进宫,好不好?”
顾盼摇头,“不好,我想看新娘子穿嫁衣。”
钟砚沉默了,没有松口,也不想松口。
他心里惶惶,总是不安。
他不肯让顾盼有离开他的任何可能,他也不喜欢旁人看她的眼神。
顾盼拿脚尖踢了踢他,笑眼弯弯,忽然间问:“你还记不记得我嫁给你的时候,穿嫁衣什么样子吗?好不好看?”
钟砚蹲在她面前,不费力气就捉住了她的脚丫,攥在手心里,爱不释手摸了摸,随后道:“好看。”
顾盼嗤的一笑,“你肯定忘了,你那个时候根本不喜欢我。”
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又怎么会喜欢呢。
钟砚用干布将她湿漉漉的脚擦干净,塞回被子里,嗓子低哑,“真的记得,也好看。”
她一贯都适合穿红色衣裳,嫁给他的那天尤其张扬,漂亮的像个仙子。
顾盼只是随口一问,打了个哈欠,缩进被窝里,“你也好看。”
钟砚那天也是好看的。
穿惯了素色衣裳的男子,着红衣亦不差,淡雅的容颜添了几分魅惑,轻蔑的眼神,都能将女子的魂给勾了去。
徐长河成亲的那天,钟砚还是心软将她带了过去,只不过是俏俏的,谁都没打扰。
顾盼被迫穿了男装,扮作贴身伺候他的仆人,一路都被紧紧攥着手,站在府门前近瞧了一眼新娘子。
红盖头遮着,顾盼没看见她的脸,不过和她想的不太一样,徐长河的嫂子似乎是心甘情愿的,并不是被迫。
风扬起的瞬间,顾盼瞧见了她嘴角的笑意。
那是一种很甜蜜的笑容,就和她还喜欢钟砚时的神情一样。
回宫的路上,顾盼仰着脖子,愣愣望着身侧的男子,眼睛舍不得从他的侧脸移开。
她想起这段日子,自己每天都会做的梦。
每一天都会在梦里看见那个抱着猫站在玉兰树下的清隽少年,她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朝他走过去。
她被他推开,她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少年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钟砚察觉到她盯着自己的目光,问:“看什么?”
顾盼低下头,“在看你。”
钟砚忍不住翘起嘴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看吗?”
“好看。”她说。
钟砚望着她柔白的脸颊,轻声细语同她说:“再过不久,宫里的玉兰花要开了,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了。”
顾盼嗯了声,“是啊,我最喜欢的就是玉兰花。”
钟砚没说错,才过了不到半个月,宫里的花开了。
顾盼那天屏退了所有身边伺候的所有宫人,一个人安静的站在湖边,望着那头开的正好的玉兰花。
她的视线恍惚了一下,好像看见了那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孤傲少年,又好像望见了自己那个掉在地上却没人帮她捡起来的簪子。
顾盼望着湖面,静静的笑了一下。
她努力过了。
她也很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待在钟砚身边。
可是她做不到。
正因为年少时的爱意太深,刻骨铭心,所以才难以忘记。
顾盼跳湖自杀了。
轻盈的身体落进湖水里,耳边却掠过了寒烈的风声,她的身体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拽了过去。